微微仰着头，平复了下情绪，顾斐淡声道：“妈，不用担心，叶晓菁都是老生常谈，没什么新鲜的。”
周雅茹不太相信。
一般来说，如果是老生常谈那些话，顾斐不会发那么大的火。
一定是叶晓菁还说了什么。
不过，既然顾斐不说，周雅茹也不多打算再问。
毕竟问多了，不但会激起顾斐的反感，更影响她和霍天睿之间的关系。
周雅茹自己婚姻不幸，所以深知道，找个好男人的重要性。
霍天睿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一个叶晓菁，不足以影响到他和顾斐。
周雅茹以过来人的姿态，劝慰顾斐：“小斐，你要记住，不管有多少女人来找你，只要天睿一心爱你，就不要怕找上门来的，所谓的小三小四。”
“天睿不承认的女人，对你来说，够不上任何威胁。”
顾斐轻轻点头。
确实，霍天睿没有承认过叶晓菁，但是，他们两个人生了个儿子！
叶晓菁说的没错，那就是事实婚姻。
尽管是在婚前，尽管顾斐面对叶晓菁的时候，表现的极为平淡镇定，但她此刻心里十分不好受。
一想到那个虎头虎脑，长得像霍天睿的男孩，男孩的妈妈是叶晓菁，她就朝里犯恶心。
她恨叶晓菁，更恨霍天睿。
为什么瞒着她！
竟然瞒着她这种大事，他是根本不把她当做一家人吧。
不知不觉，顾斐落泪如雨。
周雅茹吓慌了：“小斐，怎么了，和妈妈说，是不是那个叶晓菁威胁吓唬你了？不怕，妈妈保护你。”
顾斐咬唇摇头。
好半响轻启唇瓣，低声说：“妈，不是的，是我突然想起爸爸。”
周雅茹当即默然。
对于她名义上的丈夫，她心里是百味复杂的。
周雅茹恨顾嵩找小三，生下一对私生子女，但又感谢他，从来不因为顾斐是女儿而亏待，反而宠她至深。
顾斐从小到大，直到顾嵩死前，都没有缺失过一点点父爱。
可以说，顾嵩是个合格的父亲。
但他不是个合格的丈夫，周雅茹自怀上顾斐以后，就没有和他同过房，她的婚姻，若没有顾斐，肯定是进行不下去的。
顾嵩对她来说，就像个鸡肋，看着心烦，却又盼着他来陪伴她唯一的女儿。
只要顾斐开心，周雅茹怎么都好。
她突然开始想，当年若是没有顾斐，她会不会和顾嵩离婚。如果离婚，她的生活会不会更幸福？
母女两个很默契，顾斐随口提到她爸爸，忽得想若是没有她，她妈妈和她爸爸早早离婚，如今会不会是夫妻恩爱，儿女双全，其乐融融的情景？
“妈，你就因为考虑我，所以不和爸爸离婚的吗？”
周雅茹想了许久，道：“多半是因为你，我不想让我女儿没有爸爸，就算他夜不归宿，可只要不离婚，他还是你爸爸，你还是顾家的女儿。”
“还有小半原因，是我不想让你外公外婆难堪。他们是极其保守封建的人，认为女人出嫁后从夫，是不可以提出离婚的，那是不守妇道的。”
顾斐惊诧。
她记得她外婆是个慈善的老太太，做的一手好吃的酒酿，每逢冬至，周雅茹都会带着顾斐回娘家，吃老太太做的酒酿和羊肉饺子。
外公是个老学究，身上有一种书呆子的傻气，对顾斐表达爱的方式，就是送给她许许多多的绝版书。
外公外婆在顾斐心目中，都是很善良温厚的人，她想不出他们是有多封建保守，才不许被出轨的女儿离婚。
“妈妈，若是我想离婚，你会像外公外婆那么封建吗？”
顾斐像开玩笑般问，但周雅茹分明在她眼中，看到了认真的神色。
她不用多想，直接回答：“我不会同意你离婚。”
“天睿和你爸爸不一样，你爸爸花心，不光有夏雪桂一个女人，在外边这些年，至少还有三个。”
周雅茹曾经恨得咬牙切齿，想在说起来，竟像是在陈述陈年往事一般，情绪平和无伤：“小斐，之前妈妈从没和你说过，在你九岁那年，夏雪桂拽着一个女学生打上门来的事情。”
“那个女学生和夏雪桂争宠，而且她手段狠，推得怀孕三个月的夏雪桂流产，夏雪桂拽她上门，找我理论，让我为她做主。”
周雅茹说着说着，笑起来：“你说她傻不傻，小三拽着小四，上门讨说法，让正妻给她做主，她怎么不问问我，容不容下她的存在呢。”
顾斐听着，心里一阵酸涩发紧。
握住周雅茹的手，她喃喃低语：“妈，你也是不容易，爸虽然对我很好，但是对你，他太狠心。”
周雅茹笑笑：“好了，都过去了，不说了。妈妈今天提起这些，就是想告诉你，天睿和你爸不一样。”
“天睿绝对不会让你经历妈妈经历过的那些难堪，他会保护你，给你温暖，给你安全感。”
顾斐撇嘴：“妈，你又不是神，哪能这么断定。”
周雅茹抚摸着顾斐的流瀑般的发，淡笑着说：“相信妈妈的眼光，早点回去，和天睿好好相处。”
“你们两个过得幸福，妈妈就开心了。”
顾斐心里怅怅的，但面上尽力撑出笑容：“好了好了，妈不说了，我饿坏了，想吃妈妈牌手擀面。”
周雅茹抬起手指头，点了点顾斐的鼻尖：“这么大了，还撒娇。”
“妈妈这就去给你做手擀面，吃完饭你乖乖订机票，乖乖回家去哈！”
顾斐依言，吃完手擀面，就打车到了机场。
不过，到了江城后，她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来到了叶晓菁所说的，马丁幼儿乐园。
站在乐园门口，远远看着里面打打闹闹的小朋友，顾斐很犹豫，要不要进去，找那个叫希希的小朋友，问个清楚。
看门的大爷瞅见她，吆喝着问：“哎，这位姑娘，你找谁？”
顾斐刚想说明来意，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她微笑着回答：“没事，大爷，我就是路过，看到这里景色不错，想多看几眼。”
看门大爷一听，颇为自豪地唠唠叨叨起来：“那是，我们幼儿乐园，算得上全国最大，最漂亮豪华的幼儿园。”
“姑娘你以后生了娃娃，得好好攒钱，争取把娃娃送到这里来，这里的娃娃，可享福哩。”
顾斐没说话，慢吞吞地走了。
她不打算再去看那个叫希希的小朋友，因为就算见到他，也没什么用。
霍天睿的儿子，就算他现在瞒着，那早晚也得认祖归宗的，到时候孩子妈妈肯定得站出来。
到了那一天，顾斐不知道她的脸，该往哪里放，她的路，该往何处走。
倒不如，现在就离开，长痛不如短痛，离了霍天睿，她又不少皮也不少肉，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哪做到哪儿，顾斐当即回公司，起草了份离婚协议，打印出来后装在文件夹里，叫秘书给霍天睿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