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并不欢愉，莫小陆顾着窥视赫连川凝重的神情，惴惴不安，间或低下头扒一两口饭。
老爷子神采奕奕，十分高兴，赫连川似有若无地应上一两句。
等到晚饭过后，莫小陆在纠结着要不要去向赫连川打探一下项链的事情。
既然是赫连川把她送进医院的，他有很大的可能发现项链。
再说，那公寓只有她和赫连川能进入。
眉眼淡然一扫，见一道瘦长的影子在月光下绕来绕去。赫连川停住脚步，顿了顿，转身回头。
这极轻的脚步声被莫小陆捕捉到，可是当她回头的时候，只捞到某人匆匆消失的背影。
他似乎在躲着自己？
这个猜想，在接下来的几天被验证。
“川少说，他今天公司有个会议要开到很迟，就不回来吃饭了。”
“川少说，晚上有个应酬……”
“川少一早就上班了，说公司事务很多……”
“川少他……刚刚出门了。”
每每王婶接到赫连川打回家里的电话，转达出来的就是这么几句。
“集团的事情就那么多吗？员工那么多，事情都让他一个人干得了！”老爷子一再按捺的脾气，终于压不住。
赫连茂经历了这次孙子被人冤枉险些入狱到洗脱嫌疑，对莫小陆更是刮目相看，疼爱有加。他一向自诩看人的眼光不差，而这个孙儿媳的表现更是让他自豪。
临危不乱，有勇有谋。
可偏偏自己这个孙子，犟得和头驴一样，怎么说都不理解。想来想去，还是因为那个裴菲菲吧？
莫小陆当然知道，老爷子这是为她愤愤不平。连忙辩解：“爷爷，前阵子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集团肯定有很多乱摊子要阿川收拾，有这么一个热爱事业的孙子，您应该觉得自豪啊。他都忙坏了，您还在这里生气，这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你不觉得委屈？”
真诚地摇摇头，“我觉得很骄傲。”她清了清嗓子，学着老爷子的腔调，“嗯……不愧是我赫连家的孙子，果然有我一半的风范。您应该这么说才对。”
“我说话有这么奇怪？”老爷子笑起来，“鬼丫头。”
“我学不出您的雄姿，哈哈哈哈……”
出门的时候想起将一份重要公文落在书房，赫连川便折回来取，走近大厅，听到一阵欢声笑语传来，还有莫小陆和老爷子的对话。迟疑了一下，他还是没有进门，而是打了个电话交代以可：“我有份公文在书房，你现在帮我去取一下。”
这一整天，赫连川都心神不宁着，脑海里盘旋着莫小陆说的话。
她说，我觉得很骄傲。
端咖啡进门的是个年轻的小姑娘，陌生的面孔，带着清丽的笑容。她将咖啡轻轻地放在桌上，却还没走。
目光留恋着面前男人俊朗的面孔。
曾在杂志封面上看过几次川少的英姿，可是都不如当面直接看到真人那样有冲击力。他专注地看着手里的文件，时而停顿下来，写下几个标注，不过那标注看起来，有点费解，小陆？不都是大陆吗？
小姑娘到底年纪小，对这样一个阅历和学识都比她超出许多的男人面前，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
不过——川少已经娶了太太了呢，而且据说这位太太之前还在SK上班过，只是她来的时候，听说那女人已经辞职了。
“还不走？”赫连川将文件一阖，迟迟才惊觉身边的女人，顿时有种心思被窥视的不适，目光凌厉，“你不知道公司的重要文件，外人是不允许看的吗？”
小姑娘被这么厉声呵斥，立即一副山雨欲来的表情，“对、对不起川少，我什么都没看到。”
以可闻声走进来，朝着小姑娘使了一个眼色，“小梧，你先出去吧。”
小梧低着头，擦了擦眼角，无声地走出门。
“小梧是刚刚招来助理，还不懂规矩。”以可偷瞄了赫连川一眼，小心翼翼地说：“是老爷子亲自把裴菲菲辞退了……”
赫连川淡淡地“嗯”了一声。
以可觉得川少回来之后，对太太的反应有些奇怪。本来还担心是因为裴菲菲被辞退这件事，迁怒到莫小陆身上。可现在一看，川少根本对裴菲菲没什么反应啊。
小啜了一口咖啡，拧起眉头，拦下以可正欲来拿文件的手，“这文件我还没看完。”
“哦。”以可将手缩了回去，这不就是一份资料，川少至于看得这么认真。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以可迅速地捞了一眼发亮的屏幕，来电人是裴菲菲，他看了看赫连川。
“看我做什么？”
川少这是透视眼吗？这都知道。
以可挠挠头，恋恋不舍地看着桌上震动的手机，“那我、我先出去了。”
一走出办公室，忙不迭跑到角落里，看了一眼四下无人，给莫小陆发了短信：太太，新情报，裴某某给川某打了电话。
然后立即删除了短信，毁尸灭迹。
十分钟后，收到一条新的回复：史上第一狗仔。然后加了点赞的表情。
莫小陆没有辞职，只是觉得赫连川这段时间既然想避开自己，所以也就直接没去集团，而是在外面奔波，除了要将魔坞带回到镜子里，她还得将莫伟达这个老狐狸也解决掉，才能给莫家一个公道。
完成这两件事，她便安心了。
哦，现在还有一件事，如果能成全赫连川和裴菲菲这对苦命鸳鸯，那也算功德一件了。
她追到了机场里，拦下了正欲离开的裴菲菲，好言相劝，“菲菲啊，你这就准备离开了？离开这里就真的能放下赫连川了吗？赫连川也能真的放下你了吗？”
裴菲菲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登机时间，再不登机就来不及了。拽了拽被莫小陆死死扣住岿然不动的行李箱，“莫小陆，别演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求你别走，你走了，赫连川怎么办？”
这真挚的表情，引得裴菲菲不由嗤笑。这莫小陆是脑子有坑吗？赫连川对她那么明显的感情，她都看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