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羞涩地避开他径直抛过来的视线，欧樰放慢了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款款而去。
今晚的欧樰薄施粉黛，大有大家闺秀之感，她优雅地俯身，一只手遮住有些半含半露的胸口，随即柔声道：“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我来晚了！”
季节起身，绅士地走到欧樰的身后，一边为她轻轻拉开餐椅。
对着身边的助理一个眼神示意一下，最后季节的助理便会意地对等候在一边的法国米其林五星厨师点了一下头。
厨师便开始了法国牛排的烹制。
口感上佳的牛排火候正好的炙烤之下，发出一阵“滋滋滋”的声响，诱人的香气飘散开，径直钻入欧樰的鼻中。
“好香啊！”欧樰淡淡地转眸之后，对着面前的季节说道。
这一道法国著名的牛排煎鹅肝是欧樰最喜欢的法式经典菜肴。
在等候菜肴的期间，只听到季节首次开口：“好久不见！”
大手径直举起红酒杯，季节只等着欧樰的举杯。
面露羞涩的笑容，欧樰缓缓举杯。
一阵清脆的碰撞声之后，两个人仰头，高脚杯之中的猩红色的液体缓缓入喉。
面若桃花的欧樰凝视着对面的季节，只是几年不见，岁月仿佛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好久不见。”嘴中喃喃道，欧樰适时放下手中的红酒杯。
“enjoy ，please！”一脸笑意的大厨分别将两道精美的菜肴放在季节和欧樰面前。
他俯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转身离开。
诺大的餐厅已经被季节所包下，诺大的餐厅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其中。
微微颔首，欧樰拿起刀叉，细细品尝起来。
轻柔的隐约，高雅的布局，还有日思夜想的爱人，欧樰只在此时感受到久违的满足。
“很美味，谢谢你。”抬眸看着对面的季节，欧樰柔声说道，伸手拢了一下头发。
“你怎么知道我回安城了？！”欧樰看着良久不说话的季节，适时岔开话题。
“欧樰，你可以告诉我一件事情吗？”季节的视线全部聚焦在她的身上，他手中轻晃着的高脚杯被放下。
大手合拢，季节一脸严肃。
一脸茫然的欧樰身体一怔，随即应接着：“你说，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手中的刀叉被欧樰放下，诺大的餐厅之中，轻缓的音乐戛然而止。
“舒曼回来了，是吗？！” 季节蹙眉，漆黑色的眼眸之中，都是一层阴霾。
丽丽打电话给季节说她遇到舒曼的时候，季节还是一脸的不置信。为了求证这个消息，季节不得已找到欧樰。
这也就是这一顿晚餐的由来。
星眸之中泛起涟漪，但是欧樰只是抿了抿嘴唇，并没有再多地表现出内心的郁结之情，她垂在长餐桌上的纤纤细手兀自收缩了一下，脸上佯装出云淡风轻：“怎么？怎么会突然问这个？我在法国一直是独居的，怎么会知道舒曼的下落？！”
有些心虚地避开季节的直视，欧樰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真的没有？她难道不是在你家？”季节脱口而出，语调开始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尽管是几年没见，但是季节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找欧樰寒暄。
“我走之后，安城这边发生的事情，我都一无所知，所以你问我，我真的无话可说。”
“难道你今晚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欧樰的心中蓦然涌现出一丝酸楚。
如果说今晚季节找她过来，就是为了舒曼的事情的话，那究竟她在他的眼中算什么？！
难道还是什么也不是，终究只是欧樰的一场空梦？！
脸色倏而变得有些苍白，欧樰的嘴角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随即缓缓道：“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就先走了。谢谢您的晚餐，季先生。”
这陌生的称呼从欧樰的嘴中迸出，裹夹着几分醋意和恼怒，季节是聪明人，当然听得出来。
倏而起身，季节伸出大手，径直遏住她的手腕处。
力道逐渐加重，欧樰感受到季节的温热，刚迈出的脚步便一下子停滞下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问问，毕竟都三年了，舒曼却一直杳无音信，我很担心。”
季节沉沉的话语声从左耳边的方向传来，欧樰抬眸，眼中的季节，只是眉间紧蹙，薄唇紧抿。
“你是从哪里听说的舒曼在我家？！”欧樰的脸上，划过一丝疑虑，毕竟，舒曼和欧伦回到安城，不过是昨晚的事情。
“真的是她回来了？！”季节的手一发力，欧樰因为手腕被牵制住，一个重心不稳之后，身体开始有往下摔倒的趋势。
这是她时隔三年之后穿上高跟鞋，微微有些不适应的欧樰却没有来得及和季节说。
大手倏而伸向她的身后，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往他所在的方向拉去，欧樰却在下一秒猝不及防地跌落在季节的怀抱之中。
这突然消失的距离令欧樰羞赫不已。
双手讪讪地卷缩在他的胸膛之前，欧樰早已是不敢抬眼去看此时的季节。
感受到一阵陡然增高的体温，季节适时松手，暧昧的气息这才稍稍减弱，他自然地将大手垂在身后，缓缓开腔：“你没事吧！？”
站在季节面前的欧樰，早已是满脸通红。
伸手抚摸着有些发烫的脸，欧樰不知如何开口，只是侧脸，一边垂眸，将视线固定在脚下的松软波斯地毯上。
“没……没事！”三十几岁的欧樰就像是一位纯情少女般，感受到心脏再次剧烈地跳动，欧樰适时抚着胸口。
她这一举动令心细的季节想起她是一位先天性心脏病患者。
缓和了一下语气，季节凝视着她那张清秀的脸：“可以陪我喝几杯吗？！”
季节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出这种要求。舒曼不在安城的这几年，季节从来都是一个人喝酒。
犹豫了一下，紧握的指尖陷入掌心，欧樰点点头，重新坐了下来。
“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眼见着季节从新回到他的座位上，欧樰只看到他足足185CM的身影却是那么清瘦。
俊朗非凡的脸上，黑曜石般的眼眸之中，多了几分讳莫如深的意味。
季节点点头，视线凝视着眼前那一盘摆盘精美的菜肴，瞳孔之中却是一片空洞。
“你难道还是忘不了舒曼？他对你而言，就是那个唯一吗？！”
就像是如针刺破最后一层伪装，一直笑脸迎人的欧樰也勇敢地袒露心声。
小手从桌上移至桌下，垂在并拢的双膝上，欧樰的眼睛却分散在落地窗外那深沉的夜色之中。
季节的嘴角嗤笑一声，双手环在胸前，默然不语。
“你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吗？！”
良久，一直深陷在沉默之中的季节张口说道，他捕捉到欧樰眼中的默许之后，便开始微微到来那个故事。
这是舒曼、罗云峥和他之间的故事……
边说边喝酒的季节最后不敌醉意。朦胧的双眼开始人影重重，他仿佛看到眼前的欧樰就是舒曼。
微微晃动了一下头，季节勉强地支撑起身体，准备走向对面的欧樰。
一个身体不稳，随即重重倒下的季节只能颓然地瘫坐在餐椅上，脚下一堆被踢倒的红酒瓶发出一阵凹凸声。
这声音甚是刺耳，欧樰下意识地捂紧耳朵，一边在这零碎声响之后，急忙踏着高跟鞋去搀扶季节。
他的确是喝多了。
无奈之下，欧樰只能叫来立在门边的季节的助理，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将其送上二楼一个总统套房之中。
细心的欧樰拜托季节的助理去买醒酒汤，而在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之中，欧樰只是一直照顾着沉睡不醒的季节。
两个人之间并没有发生那么多狗血烂俗的情节。
一遍遍回忆着今晚的久别重逢，欧樰的心中却不禁暗自艳羡起舒曼。
她和他有着一起度过的童年时期、学生时代，而这都是欧樰所无法参与的过去。
也许早一步进入他的生活，先入为主的就是她欧樰了。
垂眸凝视着外面不断移动的黑色，就像是一幅幅巨大的电影散场之后的黑幕在不断显现，欧樰的盈眶眼泪终于不可遏制地落下。
今晚，她没有回家，她不想看到舒曼，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季节。
欧樰对季节撒了谎，就像是欧伦对所爱的舒曼也撒了谎一样。
可是谎言终究是需要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去维系的，而这，欧樰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尘埃落定的结局。
清晨的曙光如约而至，当它亲昵地拥抱着在床上还在发着甜蜜鼾声的欧祈的时候，一旁的舒曼早已动作轻柔地起床。
她拿出手机，翻看着从安城到法国的最早一班飞机。
时间是7点45分。
伸手从台灯下拿起腕表，舒曼只看到现在时针不过指向六点钟。
圾着粉色家居拖鞋，来到欧伦的身边，舒曼蹲身，轻轻为他盖上已经滑落在地的毯巾。
欧伦翻了一个身，他睡眠极浅。
“怎么起这么早？！是不是时差还不习惯？！”
半眯着眼睛，欧伦将枕在脑后的一只大手抽出，起身，他惺忪的睡眼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