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左丘妤听完霍芸的长篇大论,眼中只剩下慢慢的怀疑。
霍芸看着她的眼睛,叹了一口气,说:“哎,其实我一开始并不希望你被牵扯到这其中,这中间夹杂的事情太过复杂,权利的争斗太过残酷,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解决就能顺利解决的。”
“就因为这个,您才会一直瞒着我吗?”左丘妤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霍芸的脸,似乎在她的脸上看出一个洞来。
“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本来就无需牵扯到你们这一代,有时候知道地太多对你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你应该能够懂我的。我只是想让你安安静静的过完这一生,你不应该承受这些磨难,太过劳累了。”霍芸将玉簪还给左丘妤,转过了身,意味深长的语气让左丘妤欲言又止。
她其实在乎的并不是这些,她更在意的,其实是左丘生的死……
“是吗,原来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妤儿,我应该很感激您才对,是吗?”左丘妤转过头,问她。
霍芸没有看她,也没有再说话。
左丘妤苦笑一声,终于问出了口,说:“既然母亲今天有意将一切都告知给妤儿,那么我可以问您一件事情吗?”
霍芸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左丘妤听见,她说:“问吧,只要我能回答,我都会一一告知于你。”
“好,这可是您说的。”左丘妤顿了一下,快步走到霍芸的面前,停下了脚步,说,“那母亲能否告诉我,我父亲的死,与您究竟有没有关系?”
霍芸的瞳孔骤然放大了一圈,她很奇怪左丘妤竟然会提出这样的问题,连忙说:“妤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你怀疑你父亲的死,与我有干系?”
“没有吗?”左丘妤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继续反问道。
“放肆!”霍芸瞪大双眼,突然冲她怒吼一声,“妤儿,是不是我平日里太宠着你了,你现在跟我说话都开始没大没小了?”
说真的,如果霍芸说话的语气能够和方才一样柔和,左丘妤也并不会肯定这件事情与她有关。正是因为霍芸的态度转变的那么突然,左丘妤才肯定了她与父亲的死确实有关。
左丘妤的眼中几乎就要滴出泪来,她深吸一口气,仰起头不敢眨眼,过了好一会儿,左丘妤才终于收起了自己的情绪,对霍芸说:“对不起,我刚才鲁莽了,说话前欠缺考虑,还请母亲见谅。”
霍芸见左丘妤收起了方才的桀骜,便慢慢的将气息调顺,不再发火。
“明天就是你的大婚之日了,今天要好好的休息休息,府中也布置的差不多了,丫鬟侍卫也辛苦了,都让他们下去歇息吧。我也累了,先去厢房歇着了。”霍芸从院中黑压压的人群中走过,慢慢消失在左丘妤的视线中。
左丘妤攥紧双拳,喃喃自语道:“母亲,总有一天我会还这件事情一个真相,不会让父亲枉死在九泉之下,希望到了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你也能安然的说一句,这件事情真的与你无关。”
左丘妤攥着手中玉簪,对院中的光影暗卫们说:“你们都退下吧,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擅自暴露,要藏在暗处守护左丘家。”
“是,宫主!”光影暗卫们听到左丘妤的吩咐后,纷纷后退,跳上了左丘府的城墙,纵身一跃便消失不见了。
“小姐,我让人去许家成衣铺定制了婚裙,是按照您的体型量身定做的,明天天不亮就有人直接送到府邸门口,其他需要准备的我也一并让人去买了,明天啊,您一定是整个瑶定国最美的新娘。”沁梅满脸喜色,恨不得今天就是她的大婚之日。
左丘妤点点头,说:“知道了,辛苦你了。”
其实此刻左丘妤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明天,她的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父亲之死上面了。今日霍芸的态度十分诡谲,她总觉得其中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就算霍芸不说也没关系,她总有一天会亲自将一切弄明白,希望那个时候,她还能坦然的叫她一声“母亲”。
左丘妤将下人们都打发走了,独自回了卧房。
她坐在桌前缓和了好久,才终于将飘远的思绪给收了回来。
明天就是她的大婚之日了,这么的突然,让她没有一点点的准备,几乎可以说是猝不及防。
不过仔细想想,东门冉烈这么先斩后奏,也不一定全是弊端。对东门冉烈的动心,就连左丘妤自己也没有完全察觉。
只是在他受伤的时候,自己会紧张,在看不见他的时候,会经常想念,看见好玩的东西吃到美味的食物,会在第一时间想着和他分享。也许正是这种不知不觉的小情感,让她日渐陷入自己都不知觉的情感世界。
左丘妤捧着下巴,想起自己和东门冉烈曾经的过往,会忍不住扬起嘴角。
左丘妤站起来,走到梳妆台前,慢慢看向镜中的自己。铜镜里的那张脸,洁白无瑕,双眉不苗而黛,眼睛如同晴空的烈阳,熠熠生辉。
她将玉簪轻轻的戳进自己的发髻里,为素雅的妆容增添了几分静谧。
左丘妤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便又将玉簪从发髻中拔出来,放到了盒子里,塞进抽屉中。
如今的她已然背负着三个称号,城主,郡主以及宫主。每一个称号看起来都是如此的高贵,可如今它们就像三道枷锁一样将左丘妤禁锢的喘不过气,她所走的每一步,都用尽了勇气。
“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过上安稳的日子呢?”左丘妤将抽屉合上,小声说了一句。
她知道,这样逍遥自在的日子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左丘妤苦笑了一声,又躺回了床上,她望着梁木,有点晕眩,慢慢合上了双眼。
沁梅知道她最近的压力特别大,便也没进来打扰她,让厨娘准备了一些吃的,如果她饿了还能出来吃点,若是一直没有出来,便让她安心的一觉睡到天亮吧。
夜幕慢慢的降临,挨家挨户由灯火通明变成了漆黑一片,左丘府中除了轮换岗位的守夜人之外,都已经歇下了,明天他们的任务繁忙,今天便要好好休息才行。
左丘妤的房中只留了一盏红烛,她的呼吸声此起彼伏,陷入了越来越深的梦境之中。梦里,左丘生牵着她的手,从四季交替的长廊中走过,左丘生笑的很慈祥,说话的声音十分柔和。
左丘妤的眼角慢慢流下两行灼热的液体,将枕头都浸湿了。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红烛,身影印在墙面上忽闪忽闪。
这一夜过得并不算太漫长,不过是做了一个梦,天空便慢悠悠的泛起了微白。
天还没有大亮,沁梅便轻声叫醒了左丘妤,她说:“小姐,起床啦,今天可是您的大婚之日,要早些梳妆打扮。”
左丘妤早就醒了,只是躺在床上不想起来而已。
听见沁梅的声音后,她翻了个身,说:“这么早就要起床了吗,我觉得身子有些乏,好像没什么力气。”
沁梅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脸,并没有发热的迹象,便掀开被子的一角,说:“好啦,小姐,您身体健壮着呢,可别在这个关节眼上偷懒。咱们云城的城主出嫁,这场面一定要隆重,别说您是城主了,光是凭借郡主的身份也不能对不起啊!”
左丘妤几乎是被沁梅从床上拖起来的,她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下了床,沁梅亲自帮她洗漱干净后,推着她坐到了梳妆台前,开始帮她梳头发。
今天的梳妆打扮可都要比以前地任何一天都要精心,皇上病重,便由皇后娘娘亲自派人送了凤冠霞帔到左丘府,再怎么说她也是皇帝亲封的郡主,马虎不得。沁梅将她梳妆打扮好之后,便帮她戴上了凤冠,金步摇在互相碰撞间发出了叮铃铃的声响,悦耳动听,叫人听后心生欢喜。
她的耳饰是由东门冉烈一早派人送来的,说是经过三个月的时间才打造好,整个瑶定国,只有这一副。
“历时三个月……。看来东门冉烈早有预谋了。”左丘妤盯着铜镜中的耳坠子,冷笑一声。
沁梅自然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知道,他们宣布婚讯的时候,彼此依偎,面带幸福的微笑,便够了。
左丘妤没有再说话,任由沁梅将自己摆弄来摆弄去,最后为她穿上许家成衣铺一早便送过来的华服。这一身婚裙虽然是连夜赶制而成的,手工方面却没有半点的马虎,一针一线皆是用尽了心思。
就在此时,传来了敲门声,有个丫鬟的声音传进来,说:“小姐,王爷派人送来了婚裙。”
“婚裙?我现在穿着的不就是吗?”左丘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一身火红,上面绣着金凤凰,还有许多娇艳欲滴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