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哪位?”唐西城快速地打量了一下门外的人,很显然,唐西城实在明知故问。因为,他知道宋智长什么样子。
唐西城很清楚地记得,在自己回到A市的那天,就是这个男人伸手为白素整理了头发;在自己搬家那天,就是这个男人送白素去到小区门口;在裴倬婚礼那天,就是这个男人为白素带来一双新鞋;在外婆去世那天,就是这个男人在医院里抱住白素;在白素住院那天,就是这个男人,希望白素能认真地考虑他……
宋智也是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唐西城,然后给了他一个官方的微笑,“对不起,我敲错了。”接着,宋智拎着他买过来的食材和水果,转身向电梯处走去。
唐西城向前买了一步,看着那个男人提着东西离开,没有叫住他,也没有回到屋子里。
“谁啊?”白素在厨房里压根听不到声音,她把饺子盛了出来放到了餐桌上,然后看到唐西城拿着碗,踩在门框上向外看着什么。
“啊?”唐西城转过身,耸耸肩对白素笑笑,“不认识,他说敲错门了。”
“敲错门?”白素皱着眉头,然后走到唐西城身边,朝刚才唐西城看的那个方向看去。
白素看过去的那一瞬间,真的就只是一瞬间,她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漏掉一拍。
她看到了宋智,看到他提着两手满满的东西,迈着稳健的步伐,消失在了拐弯处。
“他……他说他敲错门了?”白素转过身,瞪大了双眼紧张地看着唐西城。
“嗯……怎么了?”唐西城手里还拿着碗筷,被白素这么一问,他也跟着有些紧张起来。
白素下意识地推开了站在她前面的唐西城,也不管她现在穿着的是单薄的家居服,脚上穿着的是拖鞋,然后向着宋智消失的方向跑去。
因为白素突然地一推,唐西城没有站稳险些摔倒,他手里的碗摔了,很清脆地一声,碗碎了,饺子掉了,唐西城也愣了……
当唐西城反应过来的时候,白素已经跑到拐弯处,唐西城转身回到白素家里,从茶几上拿了钥匙,从衣架上拿了一件白素的大衣也追了出去。
白素跑到电梯处的时候,电梯已经显示向下运行了,另外两个电梯全在顶楼,没办法,只能走安全通道。
白素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下楼去。白素住在十六楼,在狂奔着向楼下跑去的时候,好几次她都险些踩空摔倒,可是尽管是这样,白素依旧丝毫没有减速……她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追上去,告诉宋智,其实自己在等的人是他……
唐西城拿着钥匙和大衣,也向安全通道跑去,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竟然跑不过白素这个一米六五的女生,追在白素身后,唐西城都担心她会摔倒滚下去……他想拉住白素让她不要这样,跑这么快下楼要是摔倒了那后果不堪设想,可是,他追不上她,因为白素真的,已经完全飞离了唐西城的世界……
白素跑到二楼的时候,听到了单元楼下关门的声音,直觉告诉她,那一定是宋智刚刚走出去。
没错,白素的直觉是对的,刚刚单元楼下大门发出的“滴”的一声,确实是宋智走出去门关上时的声音,可是,他走得太快了,快到尽管白素一路狂奔,尽管白素好几次险些摔倒从楼梯上滚下来,快到连唐西城都追不上白素,白素也没能赶上……
白素打开门的时候,宋智正好坐进车里,把门关上。白素以为,她能够追上去,因为以往的每一次她坐宋智的车,宋智都会先系好安全带,然后发动车子,选好音乐或是电台,最后再开车。
可是这次,宋智在关上车门之后,几乎是没有停顿,车子就发动了,然后驾车离开。
白素没有放弃,她冲上去,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她就拍到宋智的车了……如果她拍到,宋智一定会停下车……可是,就差一点……
在奔跑中,白素的一只拖鞋掉了,头发也散了,可是她却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在知道自己没办法追上去之后,白素渐渐停下追逐的脚步,然后愣愣地看着宋智的车消失在小区里。
唐西城冲出单元楼的时候,正好看到白素停下脚步,此时的他,也已经是气喘吁吁。唐西城也看向宋智驾车离开的那个方向,然后再看向白素,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白素,回去吧。”唐西城走到白素身边,为她披上大衣,用手轻轻拨开遮住白素双眼的头发。
白素回过神来,抬头看着唐西城,“西城,你说,他是不是误会了……”
唐西城语塞,此刻的他,心情无比复杂,既有对白素的祝福,也有对过去的不舍,还有对自己和白素曾经长达七年的爱情的深深惋惜。
白素移开自己的视线,又看向宋智驾车消失的地方,“他一定是误会了……他怎么就不懂我一直在等他呢……”
唐西城笑笑,然后拍了拍白素的肩膀,“他懂,如果他不确定,你就去告诉他。勇敢一点,就像你以前一样。”
后来,唐西城帮白素捡回了拖鞋,扶着她回了家。
饺子已经快凉了,唐西城又拿回锅里热了一会儿,再端出来的时候,看到白素正在清理地板。
“对不起啊,刚刚那么用力地推你了……我不是有意的。”白素把破碎掉的碗和掉在地上的饺子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唐西城放下盛着饺子的盘子,“说什么对不起呢,来,吃吧。”
吃饺子的时候,白素的目光一直是没有焦距的,而唐西城则是一直在观察着她。
“白素,既然你对他已经这么在乎了,那就去追吧。他不是让你好好考虑他吗,我知道,可能在你心里面,你现在还没有办法马上把外婆离开的情绪驱散,然后去追寻自己的幸福,但是他那么好,对你那么好,就算现在外婆刚刚离开不久,那又怎么样呢?外婆这辈子最疼爱的人就是你了,她最想看到你平安、幸福,现在,你的幸福已经出现了,你却一直胆怯、一直不敢伸手去抓住他,那怎么行?”唐西城放下自己的碗筷,认真地看着白素,他希望自己这样做,能够给白素一些力量。
白素也放下手中的碗筷,然后看着唐西城,“你也觉得,他是适合我的吗?”
“当然,”唐西城笑笑,“两个人在一起,彼此牵挂,一起经历人生中的大起大落,一起面对生老病死,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还要犹豫?你知道吗,我虽然这么久以来,都没有联系你,可是我一直在关注你的情况,沈璨也是。我们都知道,你什么时候升职了,家人什么时候来A市了……我们当然也知道,有一个很爱你,同时你也很爱的男人出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犹豫,也许,是因为当初我对你的背叛让你对爱情产生畏惧感,但是,现在幸福就摆在你面前,所以你别再胆怯了。”
“西城,其实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你没有背叛我。在我们分手之前,我已经认识宋智了……我也对他动心了……”白素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最后她自己都快听不到了。
“所以,现在就是你让我们之前的爱情实现它价值的时候呀。它的牺牲,成就了我和沈璨,也可以成就你和宋智。去追吧,告诉他,你爱他。”
唐西城和白素,很久不见的分手恋人,第一次这样坦诚地聊起现在双方的爱情经历……曾经的一句“做朋友”,或许从这一刻开始,才真正得以实现。
白素其实一直缺少的就是勇气,或许是因为曾经失败的感情,或许是因为对自己的不自信,又或许,是因为外婆的离世……种种原因,导致了白素在面对宋智的时候,没有办法向当年面对唐西城那样有勇气。
但是,好在和唐西城分手之后,他们还是朋友,好在,唐西城愿意开导白素,好在,宋智愿意等……
第二天一大早,白素就起床了,她特意去做了淡蓝色的指甲,特意穿上宋智曾经说过他觉得白素穿的最好看的大衣,特意散下头发,然后去了一趟超市,买了很多很多的食材,挤地铁,去到宋智的小区。
宋智家里,白素一次也没去过,但是宋智之前向白素提起过,所以白素找起来,也不算太难。
当白素按下宋智家门铃的时候,她自己都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手心在出汗,这种紧张的感觉,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伴随着宋智的咳嗽声,门开了。
只见宋智穿着休闲的家居服,左手握着门把,右手呈半握拳状放在鼻前。
看到白素的时候,宋智愣了,而且愣了很久,他一直保持着开门的姿势,看着白素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