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完之后，虞浩然久违的回了趟家。
自从他在K大上学后，他一般一个月回家一次，他家住在京城市郊，和K大距离很远，公车要两个多小时，而且每次班车的人都很多。
今天，虞浩然没和母亲打招呼就乘着公车回到了家里，到家时候是下午，虞母正在家里，看到虞浩然回来，显然愣了下，随即温柔的笑起来，“你怎么今天回来了？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妈，别麻烦了，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
看到母亲这样子，虞浩然心里一酸，母亲虽然年近四十，但看着还很年轻，她平时都会待在家里，偶尔会接点看护的活来做，她性格平静木讷，平时也没什么朋友，周围年纪相仿的大妈要么举止粗俗，要么喜欢背后嚼舌根，母亲和她们都格格不入。
虞浩然没想过，这时候一个人待在家里的母亲会不会寂寞。
“哪里会麻烦，我去买点排骨，做你最喜欢的酱醋排骨。”
虞母不站起来，在围裙上擦了下手，然后就起身换衣服，准备去一趟菜市场，虞浩然连忙跟上，“妈，我陪你一起去吧？”
“哎，你好好待着，我很快回来。”
虞母连忙摆手，虞浩然无奈，只得应下。
等虞母一走，他便把书包放下，然后走进母亲的卧室，这里他住校后就很少进来，房间里摆设布置都很是整洁干净，东西一览无遗，床头摆着一张虞繁和母亲的合照。
虞浩然拿起照片，表情一冷。
其实这个家里，要是不说，哪里看的出来有男人生活的痕迹，衣柜里挂着几件精良的西服和男装，洗漱间的牙刷都因为放着太久会落灰而收了起来。
等到母亲回来，虞浩然去厨房帮母亲打下手，一边问道：“妈，爸爸有多久没回来了？”
虞母手僵硬了一下，表情又一瞬的僵硬，然后笑道：“你爸爸工作忙，话说你这孩子，怎么好好问起你爸爸了？”
“嗯，最近学校有个实习，想问问他的意见。”
虞浩然说着编好的借口，心里却泛着冷意。
虞母微愣，然后笑着说：“是啊，你也到了要工作的年纪了，真是，时间过的真快啊。”
她放下手里洗好的菜，然后走回房间，从床头柜里拿出手机，递给虞浩然道：“你给爸爸打个电话吧？”
尽管不情愿，但和虞繁联系就是他这次回来的目的。
虞浩然拿着手机，抿唇道：“妈，你就没奇怪过，他为什么总是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吗？”
虞母笑道：“我知道你对爸爸有怨言，但他的工作很复杂，你现在还小，还不明白……”
“小？”
虞浩然皱眉道：“我不小了！”
虞母被他激动的情绪吓了一跳，落寞的抿着唇，安慰道：“是我不好。”
“妈。”
虞浩然无奈，压下心里的情绪，“这跟你没关系，你做的已经够好了。”
“你爸爸赚钱养家，很是辛苦，支持他的工作是我们应该做的，而且他每次回来不也给我们买了很多礼物吗？他并不是忘记我们，而是真的在忙？”
虞母反复地说着，而这些说辞，从小到大，虞浩然都听的耳朵长茧子了，是啊，只要带了东西回来就是没有忘记，可那些随手送出来的东西，真的能证明什么吗？
虞浩然直接拨打了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缓缓接起，他手心微微有些湿，有点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听尚小小的话，他是很狡猾阴险的人，尽管不想承认，但那也是他的父亲。
“秀兰？”
虞繁没有一点温度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不是说了，不要在我工作的时候打扰我吗？”
呵。
虞浩然心里冷笑。
这就是他母亲心心念念的丈夫。
“是我。”
虞浩然缓缓开口，手机那头静默了一秒，虞浩然平静的想，他一定忘记自己是谁了，或许在想自己的名字？
而虞繁皱着眉，拧着眉头道：“让你母亲接电话。”
虞浩然冷笑道：“妈在做菜，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能回来一趟？”
“我最近很忙，还有……”
“我有事想和你说。”
虞浩然打断他，补上一句，“工作的事情。”
“工作吗？”
虞繁还道是什么事，一听工作，便想随便找个职位安插过去给打发了，毕竟他外面那么多私生子，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他都快忘记了，但转念忽然想到，秀兰好像说过他儿子在K大什么的。
倒不是他记忆好，而是秀兰说了太多遍，他想忘都忘不了。
如果是K大的话倒是不错，K大是京城一等一的学府，很多精英人才都是从K大出来的，当初他就是想走后门让虞绣绣进去，都没办法。
又想到刚手下汇报的事情，虞繁念头一转，到了嘴边的话也变成了，“好，我尽量抽出时间回来一趟。”
虞浩然假装没听到他的犹豫，故作欣喜的笑了声，然后挂上了电话。
“怎么样？”
虞母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眼睛里透着期待。
虞浩然心里一阵苦涩，其实母亲未尝不想给他打电话，只是知道会换来怎样的结果，才总是这样隐忍和维护表面的和谐吧？
毕竟母亲是个聪明的人，连他都能察觉的疏离和冷漠，母亲又怎么会一点都察觉不到。
大概就是不想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只要不去看，不去问，就能维持这样自欺欺人的生活吧？
为此，虞浩然觉得一阵无力和怅然。
“爸说会找时间回来。”
“真的？”
虞母眼睛一亮，笑道：“太好了，你看吧，只要是和你有关的事情，你父亲工作再忙也会抽出时间的，他不是不关心我们，只是工作太忙了。”
这话，也不知是安慰虞浩然的，还是安慰自己的。
有人说，假话说多了就成了真话，这样反复强调暗示，或许母亲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吧？
虞浩然这次在家住了几天，总算在这周周末等到了虞繁。
看到院外那个身着昂贵西服，面容陌生的男人，虞浩然有一瞬间的恍神，等看到母亲欣喜的迎上去时，他才慢慢回神，母亲特意换上了一身红色的连衣裙，头发挽起来，眉宇间透着些少女的娇羞。
虞繁目光先是落在虞浩然身上，他本能的皱了下眉，这个儿子第一眼看他的眼神实在令他不喜，然后看到扑到自己怀里的女人，他下意识的勾了下唇角，要说这些女人里，最乖顺的就是秀兰了。
他抬手摸了下她的头发，低声温柔道：“秀兰，你真漂亮。”
“你说什么呢！”
虞母嗔了他一眼，面上飞上两抹红霞，“小心让儿子给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怕什么，你是我老婆有什么关系？”
目光落在秀兰胸前的沟壑里，虞繁心神一荡，最近忙着生意，他很久没放松了，这会温玉软香在怀，哪里有不意动的道理。
“嗯……”
虞繁看向虞浩然，嗯了声，然后虞母瞪了他一眼，“浩然找你想问工作实习的事情，你愣着干嘛？”
“哦，对。”
虞繁坐在对面，看着虞浩然道：“你是K大的？”
这哪里像是父亲，更像是面试的考官，虞浩然心里仅剩下的那丝期待也落了空，刚才一定是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吧？
秀兰却欣喜道：“浩然你看，爸爸多关心你。”
虞浩然嘴巴动了动，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又看向母亲自父亲回来就像是被灌溉的花朵一样容光焕发，如果告诉了母亲他要做的事情，母亲会站在父亲那边还是自己这边？
他竟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什么专业？”
“建筑。”
“这专业技术性不错，但真正能作为建筑师出人头地的太少了，”虞繁失望地说：“学校安排了什么实习？”
心里则想着一会和秀兰亲热一下早点回去好了，建筑系对他来说没什么用处，然而似看出虞繁虚伪的表情，虞浩然立即拿出尚小小教给他的那套说辞道：“我第二专业是经济管理，实习是经济方面的。”
“哦，你还有第二专业？”
虞繁显然来了兴致，“成绩如何？”
虞浩然同样随便说了几个，然后就听虞繁点头道：“这样吧，我有个朋友，他的公司正好缺乏人手，不如你先去那实习看看？”
虞浩然心里一突，故作犹豫地道：“比学校安排的好吗？”
“哈哈！”
虞繁不屑的撇撇嘴，“那是当然，我朋友的公司在全球百名之前，不过相对的，工作内容也很复杂，你是空调过去的，低下肯定很多不服你的，就看你能不能驾驭的了。”
虞浩然放下桌下的手握了握，然后笑着说：“那正好让我历练一下。”
虞繁满意地点了下头。
他正愁没有人手，分公司出了很多状况，那是家族下面的一个药品销售分公司，有心查的话能查到法人是虞家的人，但虞浩然么，一个没经验的大学毕业生哪里会想到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