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没去上班？”
把手机往下放了放，听筒里段锦回将她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微扬的眉梢轻轻垂了下来，然后也没在说话，就这么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动静。
顾铭安目光扫了眼尚小小正在通话的手机，然后嗯了一声，声音温柔如水：“雨势太大，很多街道都涨水堵车，公司也没要紧事，所以我就没去。”
尚小小点头哦了一声。
仍抬头看着他，似在寻问他还有什么事。
漆黑的眸子看的顾铭安有些不自然，他抬手抚了下额头，有些掩饰地咳了一声，不明所以地说了句：“刚才打雷了。”
“……嗯。”
确实打雷了。
顾铭安舔了下唇角，款款道：“我记得以前，你害怕打雷……”
听到这，尚小小忽然明白顾铭安的意思了，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那还是在孤儿院的时候，每次雷雨天她总是会钻进他的被子里，两个人挤在一起，他以为她是害怕打雷，但其实，那不过是她想着法子撒娇罢了。
原来，从小时候起，她就沉溺于他的温柔了。
见尚小小沉默不语，顾铭安面色似有些尴尬和无措，他清了下嗓子，然后说：“呵，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应该不怕了？”
说着便打算离开。
尚小小伸了下手，几乎本能的想去拉住他。
但在伸手的前一秒，柳央的脸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手一顿，扯出一抹笑来，“哥。”
“嗯？”
顾铭安停住脚步。
“你知不知道什么事情最残忍？”
缓缓的声音从尚小小口里说出，顾铭安忽地一愣，目光停在她深邃的黑眸里，手心忍不住一颤，像是意识到尚小小接下来想说什么，他张了张嘴，想阻止她，但尚小小的话却先一步脱口而出。
“哥，你太温柔，”尚小小眼睫微微一垂，声音有些无力，“我知道，这份温柔不仅仅是对我，但我恐怕没你想的那么坚强，虽然告诉过自己很多遍，可还是忍不住想要扑过去，明知道前方是一个深坑……”
“小小，我不是……”
他真心的温柔，全给了一个人，那就是她。
他想解释，但蓦地对上尚小小那双泛着坚决的眼神，忽然紧紧地抿了下唇，手无力的垂下，这……不就是他一心想要的结果吗？
“所以，哥，就这么放我一个人吧？”
尚小小歪了歪头，像是遇到什么难解的事情，眉心皱的紧紧地。
喉头滚动，顾铭安低垂着眼睛，双手握了又松，一个“好”字艰难地从嗓子里发出，干涩无比。
“订婚宴的时间定下了呢。”
顾铭安抬头，沉重地嗯了一声，“你……”
他想问你会来吗？
但很快住了嘴，他想见她，他无时无刻的不在想着见她，订婚宴从筹备到决定，他就像个旁观者，机械的按着程序做事。
“我会去的。”
尚小小抬眸，眼底平静无波，“毕竟是我哥哥的人生大事，我怎么会缺席？”
她说的理所当然，他听的却难掩苦涩。
半晌，顾铭安嗯了一声。
理智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才是对的，这是对他们兄妹都好的做法。
但情感却在一个劲的反驳，两种极端的想法几乎快要把他的脑子撑破了。
“外面雨大，没事的话就别出门了。”
临走前，顾铭安扫了眼仍然保持着通话的手机，叮嘱了一句。
尚小小淡淡一笑，乖巧的点头答应，“知道了。”
关上房门，尚小小呼了口气，这才重新接起电话，她试探性的喂了一声，本来想着段锦回或许挂了电话，但没成想，那边很快有了回应，“说完了？”
尚小小一愣，意识到他说的是和顾铭安的谈话，忽然顿了顿，皱眉道：“我竟不知段少什么时候有了偷听的癖好。”
段锦回忽地一笑，“我可不是偷听，这叫光明正大的听。”
“诡辩。”
没理会尚小小微带怒意的低喝，段锦回往沙发上一靠，唇角挂着淡笑，笑道：“原来你害怕打雷？”
虽然，他打这个电话的目的也是因为这突变的恶劣天气，却没想到尚小小真的会害怕打雷，明明是个做什么都一副淡定从容的表情。
尚小小不置可否。
既没回应，也没说话。
浅淡的呼吸隔着听筒传到段锦回这边，就算没说话，但仅是听着这有规律的呼吸声，段锦回闭着眼，就好似能感觉到她就在身边。
她在这房子里待的时间很少，但却留下了很重的痕迹，让他格外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