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安启唇想问些什么，他有着一肚子的话想问尚小小，但话到了嘴边，说出来的却是：“怎么搞成这样？有没有受伤？”
尚小小有些诧异地抬眸，望进那双温润中不乏担心的眸子，心不由一颤，这就是顾铭安，无论什么时候，最担心的永远都是她有没有受伤，不知怎么的，鼻子就是一酸。
为什么他们偏偏是兄妹呢？
“怎么还哭鼻子了？”
看着眼眶泛红的尚小小，顾铭安很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一点都没在意她身上脏兮兮的泥土，直接把她揽在怀里，安慰道：“没事了，哥哥在。”
一句“哥哥在”反而让她的鼻子更酸了。
好像回到孤儿院的那些个夜晚，他总是这么耐心温和的哄着她，用自己同样稚嫩的臂弯为她撑起一张保护伞。
“哥，你还记得妈吗？”
“嗯？”
听到尚小小的声音，顾铭安微微一愣，然后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尚小小低着头，声音闷闷地：“想知道。”
“当然不会忘记。”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隔着遥远的时光在诉说着以前，顾铭安缓缓开口：“那时候你还小，妈她很漂亮，你长的跟她很像，和那附近的人都格格不入，她……”
她文静优雅，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的，不像那个贫民区里住着的大嗓门的人，不像那些人身上总带着一股子油烟的味道。
说到这，顾铭安表情有些黯然，那时候尚小小还小，她不懂那些邻居指指点点的话里的意思，但他明白，她们都说母亲是被富裕人家抛弃的小三，时常看他们的眼神里总是带着轻视和不屑。
对于这些流言，母亲起初好似并不在意，她甚至能做些简单的活计养活他们兄妹两个，但后来……
单身母亲总是容易引起各种话题，更何况，她有着一张称得上是祸水的容貌。
某一天，母亲留下话说是出门一趟，就再也没回来。
有人说她是受不了两个拖油瓶，趁着姿容还在，嫁入豪门了。
“是吗？”不知是顾铭安的声音听起来太舒服，还是自己忙活一天精疲力竭，尚小小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气，明明是在说自己母亲的事情，她却像是在听故事，“哥知道她去哪了吗？”
看着强撑着困意的尚小小，顾铭安拍拍她：“乖，睡觉去，我也要去洗个澡，一会还要去公司。”
尚小小蹙着眉，看着顾铭安眼下的黑眼圈，“哪个总裁天天这么早去公司的？我去帮你请假！”
“乖，别闹。”
顾铭安无奈一笑，“上次合作失利的资金缺口还没补回来，总裁不以身作则怎么行？”
闻言，尚小小内疚更重了。
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快去休息。”
顾铭安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随手把外套脱在沙发上，然后把仍赖在沙发上的尚小小拽起来，“你呀，赖在这里就不肯动，明天肯定要感冒。”
和尚小小说话的音调好像永远都是那么温柔，以及那被刻在骨子里的宠溺语气，就像挂在眼前的饵，每次都让尚小小下定的决心狠狠动摇起来。
“抱我。”
漆黑的眸底望不到底。
尚小小听到自己暗哑的尾音，忽然有些迷惑，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来的？
“赖皮的样子倒是一点没变。”
顾铭安摇摇头，长臂一环，直接把尚小小公主抱了起来。
身体突然悬空，尚小小本能地伸手环住他的脖颈，靠在他的胸口边时，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耳畔传来的心跳声和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好似一瞬间奏起了和弦乐。
难以言喻的欣喜从脚底窜到了脑门。
然而，顾铭安眸色平静，他抱着尚小小走到二楼，然后推开房门，把她放在沙发边上，温柔地叮嘱道：“记得洗了澡在睡觉，头发要擦干，小心着凉。”
说完，就转身离开。
心跳像是风中的蜡烛，摇晃了两下，那微小的火光就熄灭了。
尚小小扯动了下唇角。
你这个傻子，你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
他所有的温柔，都是给“妹妹”的。
房门关上的瞬间，顾铭安抬手遮住眉眼，混乱的情绪渐渐沉淀，轻轻吐了口气，怀里似乎仍残留着那令人眷恋的温度，有那么一瞬间，他恨自己的理智。
“叩叩。”
尚小小抬头，眸底闪着一抹光点，看向去而复返的顾铭安。
“小小，明天晚上有空吗？”
尚小小想也不想，点头道：“有。”
“好，到时间我来接你。”
顾铭安淡淡一笑，道了声晚安，再次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