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稀薄，晨间无风。
A市桥江区一老旧的四层建筑中，坐在会议室首位的顾月天扫视了眼其他人，眼皮微抬，合上笔记本朝着某个方向轻声道：“今天的总结会就到这里，潇潇你留下，其他主播就先回去。希望各位主播可以在定位上多点创新，能够做出更加吸引市场的直播来，下个季度的业绩可以有所提高。”
一直低着头会议全程装傻充楞的某人心头一紧，暗道了声倒霉，四周相熟的主播纷纷偷笑，就看见纪潇潇小脸挤成一团，哀嚎道：“不中用了，心肌梗塞又犯了，顾总要不我先回去休息，省的碍您眼，要是万一倒在这多晦气。”
会议室只留下了顾月天和纪潇潇两人，带着几分西方俊美长相的某总经理冷笑，回道：“您老上回不是肝脏才有问题吗，怎么这回又变成心肌梗塞了。”
……
纪潇潇干笑了几声，小声道：“肯定是总经理您贵人多忘事，我肝脏什么时候出现过问题。”
顾月天早就习惯了某主播这般做作的模样，从笔记本下抽出份这个季度琅月直播公司各主播的业绩表。数据总体依旧惨淡，同行业内那些个大公司还是有不小的差距，可表上某位娇柔多病女主播的业绩，真真叫人看得心疼。
琅月在业内算是个新兴直播公司，规模名气不大，勉强算是三流小公司。旗下签了十三位主播，排名第一的沈修容本季度直播收益六万，后边几位收益也差不多。
顺数十二位，收益从六万到八千依次排了下来，至于最后那个被标上红线的某人，如同坐了过山车一般，竟然挂上了个三百二十七块六毛。
顾月天深呼吸了口气，心道不能生气，那份业绩表被他甩在纪潇潇身前，气极反笑，说道：“我们的潇潇主播这次又要立下什么不能实现的目标，先说出来让我笑笑，也省的我下次开会的时候破坏形象。”
几个季度下来，纪潇潇次次季度总结时被点名批评，又在下个季度展望会时大吹牛皮，初时顾月天还有一两分寄希望于下次，可几次挥霍下来早就丁点不剩了。
纪潇潇面不改色，很是真诚地回道：“总经理真会开玩笑，知道我心情不好还想办法安慰我，下次我肯定突破五位数，也好给你长脸。”
其他主播都是公司其他人签下或者自己上门的，唯独纪潇潇是由他这个总经理签下的，然而业绩这么可怜，每次季度总结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脸上无光。
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心一软就答应签下她，现在倒好，每次开会都觉得是在打自己脸。
朗月公司是租的旧房，会议室更是原先旧房中最大的一间，阳光洒进这十来扇玻璃窗，恰好落在纪潇潇上，看得顾月天愣了愣。
“哼。”顾月天扭过身去，懒得回话。
总觉得自己患了职场不对头病症的纪潇潇紧张非常，毕业一年半，其他同学早早的拿到了不错的工作岗位一路顺风顺水。
当然她的工作经历也是顺风顺水，只不过是应聘时顺利无比，失业时水到渠成。
少女默默哀叹，难得碰见这钻石王老五工作了一年，可不能再失业了。她心情沉重，双眼微红，见过了这废柴主播多少耍赖模样的顾月天，一下子看见少女这样子还有些紧张。
方才结巴道：“你先别哭，要不你下次业绩进步到两千就行怎么样？”
听到这话，少女神情突变，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讨好道：“多谢顾总多谢顾总，今天天气不错我就不打扰您了，小云还等着我回家照顾它呢。”
……
某总经理右眼皮跳了跳，心道就不该心软。
纪潇潇收拾东西准备回去，身后又是传来一道声音，严肃道：“两千的业绩可不是按照季度算的，别以为可以再混三个月了，下个月月底要是两千的业绩都没达标，就立马给我收拾东西走人。”
少女忙是应下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公司，还站在在会议室窗边的某人忽然笑了笑。
朗月公司离纪潇潇家不远，十分钟不到的公交车，再拐进条小巷子就到了。纪潇潇在楼下买了份拌饭，而后哈着气赶忙跑上楼去。
老巷里头的一处单身公寓，条件一般，可架不住租金便宜。纪潇潇和自家小云住在五楼，她刚推开门，腿上顿时多了一只毛茸茸的物体挂着。
亲呢地抱了抱某狗，纪潇潇笑骂了声：“才几个小时怎么重了这么多，是不是偷吃了我藏起来的那些储备粮。”
毛茸茸的小云耸拉着两只耳朵，闪着大眼睛很是可爱，看着某少女心一软，又忍不住抱了抱。
片刻后，一人一狗吃过饭，纪潇潇坐在沙发上抱着小云，心里暗戳戳地盘算着下个月业绩的问题。她从小都没有什么才艺，当主播之举也是无奈之举，签了朗月之后慌乱之下选择直播唱歌。
直播方式朴素到其他主播都很是不解，当时定下直播间主题的时候顾月天还当有惊喜，然而……，某人的歌声同人一般，真真个喜庆。
敲锣打鼓乱嚎一通，偏偏还真有几个忠实粉丝没被吓走，惨淡到爆炸的三百二十七快六毛就是他们贡献的。
电视机里放着老套的广告，纪潇潇身前平时用的旧平板里放着其他直播平台的直播。一美妆男性大佬花式秀着化妆技巧，直播间的粉丝人数从一万一路飙升到六万八。
直播间内，月待晴时归：初初小可爱今天的装扮好赞呀，跪求大佬们录像，上次用初初的装扮相亲成功了。
一粒蚂蚁：楼上666，祝99。
耳东玥：祝99，再加上表白初初。
君逍遥兮：初初上次推荐的护肤品是哪家，有没有亲们知道呀？
耳东玥打赏了一架飞机。
小桃花打赏了一架大炮。
……
纪潇潇看得心动不已，觉得领悟了不少经验，而后又打开了另外一个直播间。只看见一嗲声嗲气很是造作的女主播卖萌道：“人家最喜欢你们了啦，可是人家人家不喜欢跑车，人家最想要游艇嘛。”
刷刷刷的好几辆游艇划过，下边更是不少土豪粉丝争风吃醋，差点掐起架来。
受到暴击的少女摇着自家小云大脑袋，自信道：“看起来那些热门主播的套路也就一般般，看我怎么给你挣回明年的储备粮来。”
小云：……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