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已以假乱真——西餐桌上,牛排上桌很久,南宫念却久久未动刀叉,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一派优雅姿态吃饭的女人。
花芊莟在就着热牛奶解决掉盘子里最后一小块牛排之后,放下刀叉工具,擦了擦嘴,继而将餐布随意搁置在旁侧。
“挺好吃的牛排,南宫小姐不尝尝吗?”
闻言,南宫念错开目光,悻悻一笑:“很抱歉,主要是您和我家弟妹长得太像。”
“是么?不过我就是我,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树叶,更遑论人呢?另外,不知道南宫小姐是吃完再和我谈事情,还是——”花芊莟刻意拖长声音道。
南宫念将盘碟推到一边,直接伸手接过花芊莟递过来的文件,细细翻看起来。
“南宫小姐,我想你看过这个之后,应该会对赵氏有所改观。”
说来也是够戏剧性,这些天那位权团团小朋友,因为特别想拜她为师,可谓是各种讨好手段层志不穷,这不——因为知道她是赵氏总负责人,直接就把他老爸和经济委员会的内部商讨资料发给她一份儿,还说希望能对她有帮助。废话,这当然有帮助了,而且帮助很大,知道了华夏商界打压赵氏的根本原因,找出症结所在,对症下药便好。
待南宫念看完,自嘲道:“合着整错对象了?”
花芊莟补充道:“纵观过去几年,赵氏确实是岛国柳氏占据华夏国大片市场的引进者,那个时候,赵氏自身条件不行,自是得依托柳家的技术、人才、资本等要素支持;而后来随着赵氏的发展壮大,在很多领域都淡化柳家的间接控制,而表面维系的良好关系也在此次赵氏危机中彻底破碎不是?如果听我这样说,经济委员会依旧要打压赵氏,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我就只能呵呵一笑了。”
南宫念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据我了解,赵氏原本就是岛国柳家安插在华夏的一枚棋子,而赵家老夫人,名柳美樱子?”
“那又怎样?”花芊莟无所谓耸耸肩,扫视一圈四周,继续沉声道,“若说赵家和柳家有关系,那权家呢,若我了解的没错,和柳家关系更是深不可测吧?”
南宫念半眯眸子,冷笑:“的确有深不可测的敌对关系!”
“呵呵——那么南宫小姐,对赵家的态度呢?”
一个响指从南宫念手上打出,看向花芊莟认真说道:“我——我想请姐姐您告诉我,那个男人的下落?”
“上官耀玥?”
“啊?”南宫念紧蹙眉头,表示没有听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花芊莟无奈摊摊手:“不瞒你,那小子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了?不过他的名字,叫上官耀玥!”
“江北市?上官家族?上官耀玥?”
听对方这样说,花芊莟根本就没有这些概念性的东西——怎么偏偏又让她忆起那个特别的五年,断的以后,在以后的以后,猛地发现很多事情连不成串,这种感觉真他妈让人不爽?
如果说南宫念是因为爱情想找到上官耀玥,那她花芊莟是第二个想找到他的人,问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倒是可以去试试,既然相信那个人就是那个人,就该努力去争取,尽可能不让自己人生留下遗憾。”就连花芊莟自己都不知道,缘何会说出这样一番感悟。
南宫念偏过头去,抹掉眼泪,一时感慨万千:“姐姐这话确实没错,不过我现在不会这么认为了!想来也是可笑,当初像狗皮膏药那般死乞白赖黏着他,以为只要付出自己的全部热情去拥抱他就拥有了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结果他倒好,留下所谓爱的结晶就给大爷我玩儿失踪?我想找到他,问问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花芊莟点头:“看得出来,你依旧爱着他。”
“哼——我恨不得杀了他!”
听到南宫念这样说,花芊莟不免有些好笑,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吧?她残存的那五年记忆力,原本以为对柳晟轩这男人恨之入骨,不料发现没有恨,毕竟立场不同嘛——真是可惜了,大抵是命运齿轮这东西定位她这样的人就应该站在上帝视角看待人间冷暖,她倒是想遇到那么一份让自己刻骨铭心、痛彻心扉的爱情,可惜没有……
“是么?”花芊莟浅笑摇头,“对了,爱的结晶,你——你有宝宝了吗?”
总算,提及孩子,南宫念生冷的面部轮廓多了些柔软,亦是滔滔不绝吐着苦水:“是啊,都快半岁了,很是折磨人……”
一下午的闲暇时光,就被两人聊着孩子聊了过去,临了,大抵是两人熟络了,南宫念半开玩笑道:“之前还纳闷儿姐姐你怎么一口气吃完整块牛排?原来是怀上宝宝!”
“呃——一整块牛排很多?”
一整块牛排很贵很贵是真,可是说多,倒真是不敢苟同,万恶的商家啊!
就在两人结完账,途径大门口处,花芊莟一个不察,就被迎面而来的女孩儿抱住了?
这是什么节奏——花芊莟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奈看向一侧的南宫念,她不过礼貌回了对方一个微笑,她她她,她可不搞同性恋的好么?
“芊莟,我就知道,就知道你还活着,真好!”
这是哭了——她花芊莟行得正坐得直,可从来没有欺骗过一个女人的感情的好么?
“咳咳咳——这位小妹妹,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芊莟,我是李佳昱啊!”叫李佳昱的女孩儿松开花芊莟,这才上下细细打量起面前的对方,眉头蹙得很紧。
随后,李佳昱看到一侧南宫念摇头,眸光暗淡的同时冲着花芊莟微微躬身:“对不起,想来我——我该是认错人了!”
是的,如果芊莟她还活着,也没这般老成的做派才对?
“那南宫姐姐,你们慢忙,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直到那个叫李佳昱的背影消失在店里转角,花芊莟才收回打探的目光,眼神问向身侧的南宫念,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其实初见姐姐你,我也震惊了好半晌!因为你和我那弟妹花芊莟,很像!”
“花?芊?莟?”
南宫念点头:“对,想来姐姐当初在我弟弟和弟妹的订婚宴上,该是见过他们才对?”
竟是同名同样貌么?
花芊莟嘴角微抽:“你是说五年前的事情么?我见过权旻?”
记忆中是有那么一场盛大的订婚宴,可是关于那对互换钻戒的男女,竟是模糊了脸去?
“自然是见过,当时弟弟他不了解情况,还用枪打伤了姐姐右胳膊;不过姐姐你也给她教训,竟是将手印留在了他的手腕上,话说也是稀罕,任凭我怎么治疗,就是抹除不掉。”
“这样?”
这一刻,花芊莟不得不承认她被对方的话惊讶到了——自己右胳膊确实有一道难看的枪伤,而那个叫权旻的男人右手腕上确实残留着自己独有的手指印?偏偏不清楚……
“咱们一起努力,找出上官耀玥那个家伙!”
花芊莟一定要弄清楚这一切,毕竟现在这两人都是有共同奋斗目标的,所以以南宫念为首的经济委员会便没在为难赵氏,甚至在政策上给予公司很大力度的扶持;其他华夏国本土企业见状,也就没再为难赵氏,主动与其合作以期达到共赢。
果真如花芊莟在赵氏大厦会议大厅承诺众人的那样,赵氏迎来其发展的第二个高峰期;这在高兴坏赵氏一众坚守下来的员工之外,那些早些辞职的员工及高管们,想着吃“回头草”,花芊莟直接拒绝掉。
只是这件事情的后果就是,三个月后,她花芊莟遭遇绑架。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既然花副总你不仁,就休怪我们不义!”
“因为一次错误就断定一个人,花副总你他妈的心肠真是歹毒!”
“如果不是赵氏面临困境,我们会离开想着辞职,再去找一份可以补贴家用的工作?”
“……”
嘚嘚嘚——好像真的很有理的样子!
夜黑沉得可怕,郊区马路上,花芊莟双手撑着车头,冷冷看着面前你一句我一句手持棍棒的大男人们。
“说完了?”花芊莟冷声道。
“花副总,当初注资赵氏十个亿,如今诓了我投进去的钱,最后退出来只拿到一个亿!”
花芊莟识得说话的中年大叔,看着对方的落魄样,想来是那一个亿也亏损殆尽了:“资本市场的运作本就是这样,更何况我当时已经说的很清楚,既然从赵氏退股,赵氏今后的荣辱便和诸位,毫无干系。”
“放屁!胡说八道!”
嘚嘚嘚——这些蛮横不讲道理的人,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所以呢,你们想怎么办?”
“把那九个亿还给我?当然那我就不要利息了!”
花芊莟看向中年大叔,冷笑连连:“所以,大叔,这些人都是你找的托?”
见被识破,中年大叔面上略显尴尬:“那又怎样,本来就是你赵家欠我的!”
“是么?”花芊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大家,这位大叔承诺给你们多少遣散费呢?”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归到一个声音:“一万!”
“哦!这样啊!”花芊莟微微摆手,“那我给大家两万,散了吧!”
“这——”果然众人叽叽喳喳一番,有很大的动摇。
中年大叔见状:“五万!我出五万!”
花芊莟也不急,轻抚着自己鼓胀的小腹,等讨论声过后,才不急不慢说道:“十万!大叔你别忙往上说什么五十万、一百万、一千万、一个亿,关键是您能拿出来么?”
“我——我——等我拿到剩下的九个亿,就算给在场所有人一人一百万、一千万,又有什么关系?”
花芊莟点头,不置可否:“的确没错,听起来蛮不错的!只是这位大叔同志,请问您就这么确定,我能给你不劳而获的九个亿?”
“你——你——”中年大叔气得跳脚,“你什么意思?那是我的钱,哼——今天你就是不给也得给!”
“所以,你身上根本就没钱是吧?或许,你连先前承诺的每人一万块钱,都拿不出来?”
不怪花芊莟这般肯定,毕竟瞧着对方这副面黄肌瘦的沧桑模样,该是家里已经断粮。
“你什么意思?”中年大叔有些惶恐。
“我想大伙该是聪明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花芊莟微微呼出口气,随后对众人道,“大家放心,我一分钱都不会给这位大叔,不过刚才承诺给你们的十万块钱,我会给!”
“都只是一句口头空话,要我们怎么相信?”这是,二十来人中的一些人开始起哄。
花芊莟直接从口袋里拿出手:“当场,微信或支付宝转账!”
“你——我跟你拼了!”中年大叔见雇佣的托儿临阵倒戈,大怒,说完就朝花芊莟扑去!
不过还没等花芊莟做出反应,那位中年大叔就当场被两个粗莽大汉制服住!
“花副总,您——您说的条件可还作数!”
“当然!”花芊莟微微呼出口气,无所谓耸耸肩,“看大家都是做爸爸的人,希望你们把这钱真正用在孩子们的教育、生活上,不要自己去花天酒地!不然,我就觉得这钱给的不值,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所享受的尊荣与他对这个社会所承担的责任往往是成正比的,希望你们不要仇富更不能欺穷。我就言尽于此,你们一共二十九人,来一个代表,我把钱转给他,你们再自己下去分……”
懒得和这群人计较,花芊莟很快就驱车离开——真是的,好好一个周末想着出来游玩竟是遇上这样的事情,也是够衰的?
“喂,张悦吗?我在孟村区这边的月华路,过来接我一下!”将车停在一边,花芊莟豆大的汗珠一个劲儿往下掉,脸色更是苍白的厉害。
怎么回事儿?
趴在方向盘上,花芊莟一个不察,车子顺着旁侧的小道划去……
等花芊莟回过神来,倏地抬头,回神过来,瞳孔紧缩得厉害——急刹声划破天际,“嘭”响一声!
左手捂着口鼻,花芊莟赶紧下车,见旁侧有一道笔挺背影,忙向对方奔去,也不管是谁,拉住他的手腕就往远处跑。
觉对方稳如泰山,花芊莟厉吼:“车就要爆炸,快离开!”
就在两人跑开去没多远,身后火光闪现,紧接着是一声震天嘭响!
“还好——还好!你没——”花芊莟捂着胸口,很是庆幸道,只是在看清男人的模样后,怔愣当场?
“怎么又是你?”
不一样的音色,一样的话,倒是凸显两人恰到好处的默契。
随后,花芊莟勉强一笑,拉着阴沉着脸的男人的手腕依旧没有放开:“求求你,救——救救我的孩子!”
说完,身子如掉线的风筝,落在男人怀里!
权旻有些无奈看着怀里的女人,空气中游离的浓郁血分子,让他忍不住皱眉,无奈摇头,随后揽腰将她抱起,朝着他停车的方向去……
长达十个多小时的“正胎”手术,南宫念取下口罩的那刻,会心笑了!
“姐——”权旻一身深绿医用罩衣,苍白着脸色躺在旁侧的一架移动病床上,一手打着氨基酸和血袋,另一只手则输血在了花芊莟的手上;见南宫念扬手做了个OK的手势,因着困意来袭,很快就闭眼沉睡了过去。
南宫念见状,不免苦笑阵阵——弟弟啊弟弟,你这痴情种子,饶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都值得你豁出性命去不是……
花芊莟这一觉,睡到了三天后的自然醒,听南宫念讲述她整个手术的经历,倒是对这个叫权旻的男人,好感度蹭蹭蹭往上涨!
“难不成姐姐你,想做我的弟妹?”南宫念开玩笑道。
花芊莟敛下眸子:“那可惜了,对这二手的男人,不感兴趣!”
“哈哈——”南宫念听此也不恼,反而满脸笑意,“难怪和姐姐你合得来,你这性子是我南宫念喜欢的!来——最后一天了,再打一针这个!”
花芊莟看着针管,尤其是经灯光反射绽出耀眼光彩,嘴角抽搐得厉害。
她伸出手去,大义凛然道:“来吧!”
南宫念轻笑:“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别笑!好好打你的针!”花芊莟正色道。
想来,该是五年前那晚在看守所杀了群无辜人,遗留下的后遗症……
一个月的痛苦住院时间可算熬过去,花芊莟一出院,回了趟赵家后,便和赵悦一起去到儿童购物广场,挑起属于小朋友的商品来。
“少奶奶,这些东西可以延后买的!”看着自家少奶奶主要挑一些四五岁小朋友的东西,张悦不免建议道。
“延后?”这话倒是弄得花芊莟迷糊了,忙问道,“难道小朋友不喜欢这些东西?”
“呃——”张悦摇头,指了指对方肚子道,“小少爷或小小姐肯定会喜欢的,只是少奶奶您现在着急买回去,也是搁置着不用。”
“哦——不是,这是给别的小朋友买的礼物。”花芊莟解释道,“等会儿你把这些东西装到我车上,咱们一起去福娃游乐场。”
“福娃游乐场?”
张悦不可思议看向自家少奶奶——这还是当初那个叱咤商场的花副总么?果然怀孕的女人,女性光辉泛滥。
等到福娃游乐场,人群中,花芊莟可是一眼就瞅见被黑衣保安紧紧跟随其后的小正太娃娃——倒不是什么别的特殊原因,这四岁小朋友,简直就是权旻的缩小版嘛!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不为过!
“妈妈——妈妈——”权团团自是见着她,激动上前抱住她的大腿,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
活脱脱就是一个要被母亲抛弃的孩子,那楚楚小眼神和红扑扑脸蛋上的晶莹泪光,引得过往路人纷纷指责她这做大人不是;花芊莟哪里会去理会这些路人,艰难蹲下身子,抱着小家伙,一个劲儿宽慰,最后的最后她才知道自己被对方给诓了?
至于为什么,两人的对话大抵是这样的:
“小朋友不哭不哭,你看阿姨给你和你妹妹买了很多礼物哟!”这是花芊莟说的。
“乖,听话,小脸蛋哭花了就不好看了,阿姨带你去坐车车好不好?”小朋友还是一个劲儿地哭泣,花芊莟有些没招了。
“那团团想让阿姨做什么,阿姨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帮团团完成的!”见对方摇着小脑袋瓜,花芊莟继续柔声道。
好吧,全程都是花芊莟在说话,最后被她自己给坑进坑里去了。
“我要妈妈——要妈妈!”王团团是真的气愤,明明就是自家妈妈,为什么一个劲儿称呼自己为阿姨,这也太伤害他一个小孩子的玻璃心了不是?
“好好好,那阿——我当你一天的妈妈好不好?”花芊莟有些无奈,想着反正童言无忌嘛,哄哄也就过去了——这个时候,她是真被孩子天真的外表哄骗了,要知道这么一个四岁小朋友,可是黑客天才高手啊!
“呜呜——妈——妈妈,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权团团伸出小拇指去,花芊莟倒也配合,“那我们拉钩——谁骗人就要逼着自己去做自己最不想做的事情!”
“好好好!”
花芊莟答应得那叫一个爽快,游乐场处处游荡着这对“假母子”,嬉笑玩乐一下午时光,花芊莟倒是有些乏了,临到别离时分,小男孩再次哭得稀里哗啦——原因就是她花芊莟答应的做他一天妈妈,现在才过去五小时三十七分钟,还有十八小时二十三分钟。
就这样,花芊莟被权团团小朋友哄骗去到豪苑别墅!
“这是你的房间?”
干净整洁的大卧房,冷色调为主,格调很高,却显冷清——与其说是小朋友的房间,倒不如说是一冷傲孤僻的大人房间。
权团团很真诚地点点头:“妈妈——妈妈,好困,我要你陪我睡觉!”
花芊莟略显无奈点头,关键是她能说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