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缦云嘴角讽刺的扬起。
她都已经被他害成这样了,他还想知道什么?但不管是什么,都可能是自己活命的机会。
“什么事?”她问。
“东西是你给她的?”墨攸宁问的有些隐晦。
沈缦云的脸上非常平静,但是心中却很是疑惑。
东西?
什么东西?
他?
指的又是谁?男的?还是女的?
她看着墨攸宁深邃冰冷的瞳孔,豪赌了一把,道:“是。”
墨攸宁紧跟着问:“解药呢?”
沈缦云的嘴角再次勾起。
解药。
原来是这么回事。
有人下了毒,下毒的对象应该是沐雪吧,毕竟墨攸宁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没几个人能动得了他,而他现在最紧张的就是那个贱女人,不过也可能是他的那个野种儿子,但不论是谁,都给了她一个很好的机会。
她不紧不慢动了动身体,将带着手铐的双手放在冰冷的桌上,然后很是得意道:“想要解药,可以,就想办法救我出去,只要我能平安无事的出去,我就把解药给你。”
墨攸宁怎么可能受她的威胁。
他眼底闪动着狡黠的光芒,冷声道:“听说……你女儿也来香港了。”
沈缦云得意的脸瞬间暴怒:“不准你动她!”
墨攸宁的嘴角邪肆的勾起,声音满载着不容拒绝的霸气:“把解药给我。”
沈缦云愤怒的双手攥拳,全身都在颤动。
她根本就没有什么解药,更不知道是谁下的毒,她怎么给他?可是如果不给他,他就要动子歆,虽然那孩子很不争气,还做了很多恬不知耻的事,但怎么说都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是她最宝贝的儿女儿,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也被这个男人害的这么惨。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让她嫁给他,嫁给这个狠毒的魔鬼。
怎么办?
沈缦云焦急的想着办法,表情有些慌张,但她还是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这张底牌:“你如果真的想要解药,那就要听我的,我不准你动子歆,而且还要想办法救我出去,如果你敢不听我的话,或是敢动子歆,那咱们就一起死,反正我已经是这个样子,子歆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不如我们母女俩就拉着你最心爱的那个人,一起下地狱好了。”
墨攸宁的眼眶微收,双目露出危险的神情。
他总觉得不太对。
从一开始就不太对。
他突然质问:“那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沈缦云的表情有些傻了。
她故作镇定的回答:“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你是不想告诉我,还是不能告诉我。”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墨攸宁几乎已经肯定:“你根本就不知道下毒的事。”
沈缦云已经掩盖不住脸上的慌张,她匆忙道:“我怎么不知道,那就是我做的,解药就在我的手中,如果你不想他死,就乖乖听我的话。”
墨攸宁已经可以完全肯定了。
那件事不是她做的,下毒的也不是她,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真的知道,不可能说什么最心爱的人,她一定会叫沐雪贱女人,叫天明野种。可是如果不是她,那会是谁呢?谁还跟沐雪有仇?
不对。
不是跟沐雪有仇,而是是跟他,但不是仇,是想支配他。
墨攸宁突然站起身。
沈缦云紧张抬头看着他。
墨攸宁默然转身,大步走出牢房。
沈缦云激动的也站起身,跑过去,对他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他,但却被警察一下子就按倒在地。
她挣扎的对墨攸宁大吼:“墨攸宁,你不准走,毒是我下的,你想要解药就必须听我的,不然我一定会让他死,我一定会让他死的无比痛苦。”
墨攸宁愕然停下双脚,但却没有回头。
直到最后,她都说不出中毒的人是谁,她一定是在害怕,毕竟对他来说,重要的人已经不仅仅只有一个了,一旦说错,等着她的就是万劫不复,不过,想骗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
墨攸宁背对着她,冷声警告:“等一下你要是敢乱说话,我就让你的女儿,也进来陪你。”
沈缦云没太听懂。
墨攸宁继续迈动双脚,走出监狱。
而在门口,沐雪一直站在那里。
墨攸宁面对着她,柔声道:“她现在有些激动,不如你等一会儿再进去。”
“没关系,我只想跟她说几句话。”
墨攸宁的大手抚摸着她面颊:“那你小心点。”
“嗯。”沐雪微笑着回应。
墨攸宁的大手慢慢落下。
沐雪走进监狱,走去刚刚的那间牢房。
当沈缦云看到她的时候,她立刻就明白了墨攸宁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原来中毒的人真的是她,并不是那个野种,可是她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墨攸宁不想让她担心,一定没有告诉她,如果现在她说出来,她的脸一定会非常的难看吧?可是……不行。她不能说。
她怒目瞪着她,那双猩红的双目恨不得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沐雪坐在刚刚墨攸宁做过的椅子上。
她看着此时的沈缦云,心中并没有嘲讽,也没有喜悦,更没有畅快的感觉,只是觉得悲哀。
她张开双唇,轻声道:“贾医生已经告诉我了,我母亲真正的死因。”
“呵……”沈缦云嗤笑。
既然已经败露了,那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她那么得意道:“没错,当年你母亲虽然病重,但只要手术成功也不是不能活下去,是我威胁贾医生,让他在手术中做手脚,让你母亲死在手术台上,是我杀了你的母亲,是我杀了杨婉莹,在我知道她死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那天真的是我这一生最开心的日子,哈哈哈……”
沐雪看着她的笑容,轻声问:“是吗?你真的开心吗?”
“当然。”沈缦云毫不犹豫的回答。
沐雪还是那么悲哀的看着她。
沈缦云对上她这双澄清的眼睛,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杨婉莹,她一瞬间的愤怒,大吼着:“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现在知道了真相,你应该恨我,应该露出憎恨的表情才对。”
沐雪双唇触动:“是,我的确憎恨你,恨你害死我的母亲,恨你让我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可是你知道吗?我妈妈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说过你的事,她说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她说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每一天都很开心,很快乐,她说能够有你这个朋友,真是的她这辈子最庆幸的事。真的……我妈妈每一次提到你,嘴角都是是笑着的,那个笑容并不虚假,所以我知道,你跟我妈妈一定有过一段非常美好的过去,你一定也把我妈妈当过最好的朋友。”
沈缦云的面色变的非常难看。
她跟她的母亲是从小就玩在一起的发小,怎么可能会没有美好的回忆,但是……
“你母亲抢走了我最爱的男人,她该死。”
“抢?”
沐雪重复着这个字,然后道:“爱情是可以抢的吗?是可以抢走的吗?”
沈缦云无法反驳这句话,但她还是憎恨:“你知道吗?他很爱你母亲,他为了你的母亲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可是你的母亲竟然很快就把他的死给忘了,她竟然还爱上了其他的男人,还有你这个野种,你母亲对不起他,我要为他报仇。”
沐雪真的越来越觉得她很悲哀,非常非常的悲哀。
“如果我妈妈为了那个男人而一辈子都郁郁寡欢的一个人生活,那么,那个男人会开心吗?他死的会瞑目吗?他希望我母亲为了他而孤独终老吗?你口口声声说为他报仇,可是我觉得,一个愿意付出生命去救自己爱人的人,他一定希望自己爱的那个人可以幸福,我认为我母亲并没有做错,是你将自己的愤怒加附在了我母亲的身上,你为了发泄自己的愤怒,而害死了你最好的朋友。我再一次问你……在你知道我母亲死的时候,你真的开心吗?”
沈缦云激动的张开双唇,但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那一天。
当她知道杨婉莹已经死的时候,最先露出来的不是笑容,而是眼泪……
沐雪看着她眼中默然掉落的泪水,已经无话可说了。
她站起身,大步离开。
沈缦云眼中的泪水一颗接着一颗。
她做错了吗?
她不应该为他报仇吗?
如果他地下有知,知道她杀了他最爱的女人,他会恨她吗?会讨厌她吗?
开心?
沐雪最后的那个问题,其实在她开始憎恨杨婉莹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拥有了。
……
沐雪走出监狱。
墨攸宁看着她有些悲伤的表情,马上伸出双臂,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
沐雪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和他的温暖,嘴角慢慢的笑了。
虽然她已经没有了母亲,但是她现在拥有最可爱的儿子,还有这个她最爱的男人,她很幸福。
妈妈。
你看到了吗?
我现在……真的很幸福。
……
两人一同离开警局,一同坐上车,回去酒店,准备明天带天明去迪士尼好好的玩上一天。
马路对面。
夏子歆坐在出租车上看着他们两人。
她满目的嫉妒和憎恶。
为什么他们可以进去?为什么他们可以见妈妈?他们是不是对妈妈做了什么?
不行。
她要想办法进去。
可是有什么办法?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办法就在眼前。
她看向墨攸宁和沐雪的车……
……
晚餐后。
沐雪去了天明的房间,给他洗澡,让他早早睡下,明天好有精神去尽情玩耍,而墨攸宁则在自己的房间,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红酒,一边处理带过来的一些工作。
忽然。
他的手机响起。
手机就放在茶几上,他垂目看了一眼,看到上面的名字,不紧不慢的抿了口红酒,然后才放下高脚杯,拿起手机,划动屏幕,接通电话。
“喂?”
“我要见你。”手机内传出夏子歆的声音。
墨攸宁向后靠着沙发,竟然应允道:“可以。”
“我就在酒店门口。”
“我让他们放你进来。”
墨攸宁挂断电话,打通酒店的电话,没有任何闲语,直说了四个字:“放她进来。”
……
三分钟后。
“叩、叩、叩。”
“进。”
房门被打开,夏子歆从门外走进来,站在墨攸宁的面前。
她还是打扮的非常美丽,但是脸上却再也扬不起笑容。
刚刚,她一到酒店门口就被门口的保安拦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些保安说她不准进去,以前那些人可都跟哈巴狗一样对她低头哈腰,抢着帮她拿行李,就算现在她不如从前,却还是墨家夫人,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她?这一定是墨攸宁,他故意羞辱她,故意告诉这些人,不让她进去。
墨攸宁看着她,并没有客气的让她坐下,而是冷冷道:“找我什么事?”
夏子歆就那么僵直的站着。
虽然被他羞辱,但是此时此刻,她竟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开心,因为这是第一次,他主动跟她说话,以前他都把她当成空气,完全的不予理会,不过这种开心却是讽刺的,因为这个男人一定知道她来这里的理由,却故意这样的问她。
“我想见我母亲。”她那么沉痛的回答他。
墨攸宁今晚真的是特别特别的大方,又一次应允:“可以。”
夏子歆欣喜道:“你真的愿意帮我?”
“当然。”墨攸宁再次答应,不过:“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墨攸宁从桌上的文件堆中拿出一个,递给她,道:“只要你肯签字,我马上安排你们见面。”
夏子歆拿着文件,不用打开就知道是什么东西。
一定又是离婚协议。
其实在来的时候她就猜到了,她只有这么一个可以交换的条件,但是她却傻傻的还在希望他能帮助自己,怎么说他们都是七年的夫妻。可是她真的是太傻了,一直都傻傻的以为,终有一天,这个男人会用他的眼睛看向她,终有一天,他会想起来,她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
可是结果,他从一开始就没把她当过自己的老婆。
双手攥了攥拳,她隐忍道:“如果我不签,你就不会帮我,是吗?”
“对。”墨攸宁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
夏子歆狠下心:“虽然我现在没办法见到我母亲,但是警方不会一直这样,我早晚都会见到我母亲。”
“那你就去等吧,同时也等着法庭的传票,这个婚,我离定了。”
夏子歆的脸扭曲瞪着他:“墨攸宁,我知道你从来都没喜欢过我,但不论是我母亲,还是我,都帮你们墨家做过不少事,你这样是不是太忘恩负义了?”
“注意你的用词。”墨攸宁很是不快:“你们母女对我们墨家从来都没有恩情,我们只不过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这么多年,我们墨家可是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你们母女,如果你还是不愿意签字,那就马上给我走,不……”他改了最后一个字:“滚!”
夏子歆咬紧压根。
她真的不想离婚,不想让他跟沐雪在一起,但是她必须要见到自己的母亲,她没有其他的办法。
“好。”
她终于松口了:“我签。”
她说完就打开文件,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笔,对着右下角的签名处落下笔尖,但是却迟迟都不愿意移动。
整整七年……整整七年……
她竟是如此的狼狈。
她不过就是想拥有令人羡慕的生活,她错了吗?
狠狠攥着笔,狠狠的咬牙,她终于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上面。
从此刻开始,他们就不再是夫妻了。
他如愿了。
墨攸宁拿过协议,仔细的看着上面的名字,确定没有问题后,就冷冷的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我母亲呢?”
“我会叫人安排你们见面。”
“……”夏子歆还沉默的站在原地。
墨攸宁放下协议,再次道:“还不走。”
夏子歆最后看着他的脸,依旧如那七年里的时光一样,全部都是厌恶的表情,他还真是讨厌她,讨厌的彻彻底底。
忍着心痛和不甘,她迈出脚,走去房门。
还没走到房门口,房门就被人打开,同时,传来沐雪的声音:“天明真的是太会捉弄人了,弄了我一身水,我要先去洗澡,你……”话说到一半,沐雪已经看到向房门走来的夏子歆。
这是……什么情况?
她怎么会在这?
不对。
他们是夫妻,是她突然进来,这……
“你要先洗吗?正好我这边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不如我们一起吧。”墨攸宁的声音那么直接的响起,那么自然的接着她的话。
沐雪的脸瞬间红透,尴尬无比。
夏子歆的整张脸都黑了,双目充满杀气的瞪着她,大步从她的身旁走过,走出这间房,并重重的关上房门。
“砰!”
沐雪听着声音,然后走到墨攸宁的身旁。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是来签字的。”墨攸宁回答。
“签字?”
墨攸宁的双目看向那份离婚协议。
沐雪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那份离婚协议,不可置信的盯着最后的名字。
她居然签字了?
他们离婚了?
那么……她现在已经不算是他的情人了?她可以正正当当的跟他在一起了?也可以正正当当的跟别人说,这是她的男朋友,这是她最爱的男人?而且,只要他在那份结婚申请上添上日期,那么他们两个人就会立刻变成……夫妻?
一下子脑袋里涌进太多的东西,她慌张道:“我……我……我去洗澡。”
她说着就转身。
墨攸宁的大手一把抓住她。
沐雪没有办法继续迈出脚。
墨攸宁并没有用力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而是站起身,从身后温柔的拥抱着她,在她耳边耳鬓厮磨般的:“刚刚不是说了,我们一起洗,我帮你洗。”
“不用了。”沐雪拒绝。
墨攸宁突然将她抱起,吻着她的唇道:“不用客气……老婆大人。”
老婆大人?
沐雪的脸已经热的好似烫伤了一般。
现在她真的很开心,自从生下天明以后,她就不幻想自己会嫁人了,更从未想过会有人这样叫她,可是现在,这个男人为了她做了这么多这么多,这个男人对她这么好这么温柔。她那么幸福的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小声道:“一次……”
墨攸宁虽然耳朵灵敏却还是没太听清。
“你说什么?”
沐雪硬着头皮,再一次道:“就只有一次。”
“一次什么?”墨攸宁嘴角勾了,故意询问。
沐雪简直快要把自己的脸迈进他胸口的五脏六腑里一般,害羞道:“一起……洗澡。”
墨攸宁真的好想吻她,狠狠的吻她,不过洗澡更重要,而且在洗澡的时候也可以亲吻,还可以看遍她的身体,他可以肯定,今天晚上不论做什么,她都会乖乖听话,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他抱着她,大步走进浴室。
……
午夜。
墨攸宁并没有睡着,他嘴角一直微笑的看着沐雪幸福的睡脸,薄唇轻轻的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慢慢松开她,小心翼翼的起身,走去茶几前,拿起那份双方都签过字的离婚协议,看了几眼,接着又从那堆文件中拿出也是双方都签过字的结婚申请。
现在,只要他写上日期,交到民政局,他们就会成为合法的夫妻。
他已经等不及的拿起笔。
笔尖落在雪白的纸上,他写下20……
“嗡嗡嗡……嗡嗡嗡……”
好巧不巧,手机偏偏在这个时间响起,他最近真的烦躁的要死,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在有人打扰他,难道是故意的吗?全世界的人,包括老天在内,都在捉弄他吗?
本不想理会不停震动的手机,但是眼睛却瞄到了手机上的名字——他。
他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
他不想用父亲这个称呼,也不想看到他的名字,所以就用了这个字。
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打来呢?
难道……
墨攸宁深深的蹙眉,他放下手中的笔,拿起电话,接通放在耳边。
他没有开口。
手机里的墨祁丰沉声道:“既然到了香港,明天就过来吃个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