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琪带着女儿小欢喜回娘家休假,婆婆——准确的说,应该是前婆婆丁兰香,趁着这个时间也回老家一趟。自从艾琪怀孕、生孩子,到现在,她都在北京帮着带孩子。毫无疑问,这是个标准的中国式的好婆婆,为了儿孙,默默奉献了一辈子。
老家里,目前是由老伴,曹天宇的爸爸在操持着,种了几亩田,养了一只猪,还有几只鸡。平时,老伴忙活家里忙活外面,日子过得也很充实。
不过,毕竟这么大年纪的老人了。原本的计划,是准备来北京,跟着媳妇,帮儿子和儿媳妇带孩子,顺便在北京养老。
可一听说儿子曹天宇跟儿媳妇艾琪离婚了,老人气得直跺脚,骂曹天宇好日子不过,天天瞎折腾,就坚决不再来北京了。
确实,来了,自己的颜面挂不住,是自己儿子对不起人家,再说了,自己一个老头子,住在前儿媳妇家里,算是个啥事呢。
本来艾琪想给丁兰香买飞机票,让她做飞机回去,可丁兰香没同意,她年纪大了,害怕,尤其还是一个人坐飞机。于是,艾琪给她订了火车票,订的日子则是艾琪出发回娘家后的一个星期。
这个时间是丁兰香自己订的,当时艾琪还犹豫了一下,心想,如果给婆婆订的日期比自己出发的时间晚,怎么去火车站送她呢。
丁兰香则道:“欢喜爸爸在北京呢,到时候让他送。”
想想也是,毕竟那是自己的日子,送自己妈妈回老家也是理所当然的。于是,艾琪就带着欢喜先行离开了。
丁兰香在艾琪和欢喜离开后的做了一家对她而言非常大的事情,就是见了曹天宇的现任女朋友薛俪。
其实,在艾琪没有离开北京之前,曹天宇就曾经给她说过要让她见一下薛俪,丁兰香心里别扭,始终没有同意。
可不同意有什么办法呢?就像她并不同意儿子跟儿媳妇俩个人离婚,可两个人不是也离了吗?现在当老人的,又做不了孩子们的主,只能由着他们算了。
可是,在丁兰香的心里,还是把艾琪当做自己的儿媳妇看的,她无数次希望,自己的儿子在外面玩累了,回头了,再给艾琪续前缘,把这个婚复了。所以,她留在北京,除了帮着带自己的孙女小欢喜外,另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的监测艾琪,监督着看她会不会在“外面”有人。
丁兰香没有想过,如果艾琪真的是在外面有人了,她能怎么办呢?要不要找艾琪大哭大闹一场?可是,她就这么偷偷的盯着,如果哪天艾琪在家里接个电话,她都紧张地竖着耳朵听,听听给艾琪打电话的人是男的是女的,顺道还观察下艾琪的表情,暗自揣测下“是不是外头的那个人”给她打过来的电话。
可惜,艾琪的工作业务繁忙,给她打电话的人很多,自然打电话里的男人也很多,丁兰香实在分辨出来是什么样的人给她打来的电话。可好在,艾琪没有带男人回家,甚至在外面,丁兰香偷偷跟踪过艾琪,也没有发现她有跟男人接触,心就稍微放下了点。
丁兰香也曾经偷偷给老伴打电话,找他分析:“你说欢喜妈是不是还等着天宇呢?”
老伴跟她的想法类似,他安排她:“有时间就把天宇喊回来吃饭,别让他一天到晚在外头。”
丁兰香也是这么想的,确实也是这么做的,曹天宇在北京的时候,她就不时的给他打个电话,问他是不是过来吃饭,她做了儿子爱吃的饭。
还好,曹天宇来的次数也挺频繁,艾琪也没有表现出讨厌或者不欢迎他来的行为。而且,当着小欢喜的面,两个人也客客气气的,甚至是有说有笑的。
丁兰香从儿子看欢喜和艾琪的眼神中,看出来,自己儿子对艾琪还是很有感情的。她这么分析:就是年轻,瞎作,玩累了早晚得回家。所以,丁兰香也找儿子聊过这个问题,问问自己儿子到底啥想法,有没有想跟艾琪复婚的可能。
每次,曹天宇给她的反馈都不一样,要么说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可以复婚,要么就是说,受不了艾琪的冷淡,再也跟艾琪过不到一块去了。
曹天宇这话让丁兰香的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她摸不着儿子到底啥想法。唉,娃大不由娘,自己这个当娘的,也坐不住孩子的主了。可千万,千万别等艾琪有“主”了后悔就行。
所以,第一次听到曹天宇给自己提,希望她见一下薛俪时,丁兰香的心里“咯噔”一下,本能的拒绝了。她想自己并不接受儿子外面的“狐狸精”;另外,她也觉得,如果自己去见薛俪,那是对艾琪的背叛,万一让艾琪知道了,艾琪肯定会非常不高兴。
可曹天宇前后给自己提过几次了,丁兰香拒绝的态度不再那么坚决了。
就在艾琪带着欢喜回老家的第二天,曹天宇又来了。这天一大早,丁兰香吃完早餐正准备收拾房间。她打算在回老家之前,把家里彻底收拾一下。虽然,艾琪有请保洁,每个月定时前来打扫房间,可那毕竟不是自己动手,心里很不踏实,总觉得那些细节处隐蔽处看不见的地方,保洁偷懒没有给做仔细。
丁兰香系上围裙,刚把吃过的碗筷放进水槽里,然后拧开水龙头要洗碗的时候,门铃响起来了。她停顿了一下,心想可能是送快递的,然后用水龙头上的毛巾擦了把手,去开门。开门之前,她还特意从猫眼里往外瞅了瞅。
不是送快递的,是曹天宇。曹天宇穿了件淡粉色的纯棉衬衣慵懒的站在门外。
丁兰香赶紧开门,一边开门她一边抱怨:“你不是有钥匙么,还敲什么门铃?”
曹天宇笑而不答,进入门厅,熟悉地从鞋柜里掏出自己的拖鞋,换着,然后跑去卫生间洗了个手,从卫生间洗手出来后,他又径直地跑去厨房,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来。拧开瓶盖,狠狠灌了一大口后,顺口道:“艾琪这个冰箱得换了,现在早就流行对开门了,还用这么老式的。”
这个冰箱是当年曹天宇和艾琪结婚的时候买的,当时两个人还很穷,钱不够,就以每月买一件的策略蚂蚁搬家似得往家里添置物什。这个冰箱算是个特例,当时家里已经买了个大件了,应该是个电视,冰箱本来是下个月的计划,那个月,曹天宇意外得了一笔奖金,不多,刚刚够买这台冰箱的,于是,两个人大晚上的跑去家电卖场买了这个回来。
后来,无数次,不是没想过换台时尚款的大冰箱,可都被丁兰香拦住了,她觉得这个冰箱没换,没必要换。
好在,曹天宇跟艾琪都不是做饭的主,不常下厨房,家里的这点事就由丁兰香做主,所以,他们也就没再坚持了。
丁兰香没理会曹天宇再次提出换冰箱的建议,而是很好奇他怎么好端端的跑过来了?毕竟今天又不是周末,难道?曹天宇也辞职了?
这么一想,倒吓了自己一跳,在老人心里,辞职是件大事,她觉得儿子的工作又是总经理又能挣很多钱,除非犯了什么错误,被人家公司领导开除了之外,绝对不可能辞职的。
丁兰香赶紧问他:“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曹天宇轻松的回她:“找个东西。”
虽然离婚了,但曹天宇很多东西依然留在这里。丁兰香也没再说什么,又折身回厨房要准备给曹天宇做早餐。
曹天宇探身往厨房看了眼丁兰香:“不用做了,我吃过饭了。”然后自己往书房的方向走去,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手里拿着几个文件夹,又回到了客厅。
丁兰香已经洗好碗,正在拖地。看着自己上了年纪的妈妈弓腰使劲墩地,曹天宇有些心疼:“叫个保洁过来收拾下就好了,你干嘛这么受累呀。”
丁兰香不理他,继续手里的活。
曹天宇停顿了下,然后走到沙发前,坐下。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枚艾琪平时束头发的发卡,很朴素的黑色,缀了几粒亮晶晶的水状组成的蝴蝶。曹天宇盯着那个发卡看了看,然后把发卡拿在手上,把玩着。似乎,发卡上还残留着艾琪的发香,一股幽深的夹杂着深林松树的淡香。
不知道怎么着,曹天宇就已经把发卡送到鼻下嗅了嗅。
丁兰香拖地的声音打扰了他,他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似得把发卡重新放回茶几上。对丁兰香道:“妈,你坐下,我给你商量件事。”
丁兰香停止手里的动作,回头看曹天宇。
曹天宇道:“明天我把薛俪带过来,让你见见。”
丁兰香神色又黯淡了,躬身继续拖地。
曹天宇道:“你也不能老不见人家啊,毕竟人家还没结婚就跟着我这么多年,我得为人家负责。再说,薛俪怀孕了,你不想抱孙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