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不敢太放肆,暗地里传递的消息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所以黑手党这边就算有怀疑,对象也不止我一个。毕竟内讧一直都存在,而且还很厉害。”
“那您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甄一笑了笑,眸子里漾出柔情。
“应该是遇见你母亲开始。小艾,你知道吗?若不是我,你母亲差点就成了黑手党一员。”
简艾菱唇微张:“真的假的?”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你母亲就是被布兰特抓进来充盈他所谓的“后宫”,恰好我有事去找他,被你母亲抓住裤脚,哀求我救她。说来也是鬼迷心窍,一向不插手布兰特私事的我,破天荒头一次向他开口要你母亲。”
甄一回忆起那个画面,彷如就在昨天。
还是豆蔻少女的乐瑶瑟瑟发抖的摊在地上,如受惊的小鹿般看着他,红润的唇瓣不时发出哀求声。
“求求你,救救我!”
甄一至今都不明白,明明都是黑手党的成员,当时的乐瑶是如何肯定,他会和布兰特不同呢?
“那个布兰特最终同意了?”
简艾不经意挑眉,虽然事后,老爷子和亲妈在一起了,但她就是有种预感,那个什么布兰特应该不会那么好说话。
“同意是同意了,但他很无耻,要求我和你母亲必须在他眼前上演一出限制大戏。”
甄一咬紧牙关,胸中划过难言的苦楚。
“你答应了?”
简艾不敢置信,这布兰特是不是被精虫腐蚀了脑浆,整个脑袋都是个摆设。
“我好歹也是个警察,就算出于救人的目的,也不好意思当众表演这样一出戏。可是你母亲很大胆,为了离开那个色魔,也为了活下去,主动凑上前,吻住我,边吻还边扒我的衣服。我气急败坏,连连躲闪。”
甄一浅笑,苍白的脸色慢慢盘活,渐渐有血色染上。
简艾砸吧下嘴。
真是人不可貌相,她亲妈居然是一个女汉子级别的人物。
“许是我的狼狈取悦了布兰特,他哈哈大笑,甚至笑得眼泪纷飞,心情一好,便将你母亲赏给我,美名其曰要好好调教我。你母亲当然乐意,我也乐意,于是我便带着她回到我的住处,收留了她。”
“后来,你们就在一起了吗?”
甄一摇头:“没有,我那样的身份,哪敢长时间留着乐瑶。她呆了一段时间并没有要主动离开的意思,我周边的环境又复杂难辨,我便提出要帮她寻找家人。可是她对这点似乎很抵触,并没有告诉我真正的家人信息,寻找一段时间未果,我深知这样不是办法,再留着她对她百害而无一利。再加上因为她我长时间没有联系组织,组织对我的作为很不满,要求我在短时间内必须传递重大消息。”
说道这里,甄一短叹一声:“这个要求可以说是人生的转折点,我差点因此而暴露,最后是乐瑶救了我。”
简艾闻之一振,这一定是个很重要的时间过渡点。
“我费尽心思才从布兰特哪里得知一场非常重要的军火交易,瞅准时机约了我那时的上峰打算告知一切。约好的时间,我撇开乐瑶独自前往。一路上却总觉得心慌,好像有人默默跟着我。为了安全,我故意绕远道,比约定时间晚到半个小时,看到的却是非常血腥的一幕。”
仿佛回忆是不能承受之痛,老人闭起了眼眸,眼帘还微微颤抖。
“我亲眼看见,从来没见过的“教父”带着布兰特和其他轻信,站在我的上峰前。上峰满脸是血,眼睛被生生掏出,挂在脸颊上,十分骇人。我心下惶恐,立即躲闪一旁。眼前的惨剧立即给我敲响了警钟,我们内部一定也打进了黑手党的同党,挂着正义的番号,却干着猪狗不如的事情。”
那幕惨剧,甄一只说了只言片语,但画面感极强,简艾根本不敢去想象,唯恐自己吐出来。
““教父”一直逼问我上峰,下家是谁,上峰也是个硬汉子,这点我到老都十分钦佩。纵然被挖眼、被殴打、被虐待,他始终咬紧牙关不曾把我供出来。“教父”十分生气,狠招是一招接一招,就那样,我亲眼目睹那样一个坚强的男人在各种酷刑下硬撑到咽气。”
甄一目光低沉,眼皮忽然睁开。
简艾望过去,老人眼底的红血丝几乎覆满了整个眼瞳。
这般灭绝人性的酷刑虽然不是施加在他身上,却也没差多少。
毕竟那个可敬可叹的警察同志也是为了保全老爷子,才默默承受了这炼狱般的折磨。
“我猜,当时让您绕道的人是我妈吧?”
这话题太沉重,简艾不得不出言干涉。
甄一闻言又笑了:“是啊!她和我一样,亲眼看见了那悲惨的一幕。直到这时,我已经瞒不住她了。得知一切的她,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紧紧地抱住我,给我安慰。并在当夜,拉着我去买了很多祭祀用品,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拜祭了我那英勇就义的上峰。也就是在那一夜,我和你母亲在一起了。”
“上峰死的突然,“教父”又故意派人散布谣言,说他其实是被黑化的下家所杀。再加组织内部有人兴风作浪,组织对我的信任降至冰点。那时,我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心态发生了很大的改观。我觉得,既然内部组织不安全,我没必要傻傻送命,反而坚定了驻扎黑手党的决心。只有这样,我才能无限接近“教父”,获取他的信任,搜集组织秘密的决心。同时,为了杜绝下一个类似的上峰“悲剧”,我放弃了联系组织重新委派的上峰机会,这使得组织的怀疑更甚,一度将我列为黑名单,甚至要狙击我。”
简艾心揪到喉咙口,涩涩的问道:“那这么些年,您是怎么躲过来的?”
“躲?”
甄一似乎对这个字眼产生了抵触,他摇手否认:“我从没躲过,我靠着布兰特,巧妙地利用他一次次成功突围。而且利用这一点,让组织内部的“某些人”以为我是真的叛变了。因为他的传话远比我自己做秀给“教父”看来的管用,他们之间建立的合作关系已经根深蒂固,“教父”信任他多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