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脚进门的封建业和封启航如兜头一棒,纷纷站立不稳。
封启航拉过呆若木鸡的封承宇,直接逼到夏芷珊眼前,抓着她双肩:“芷珊,你在说什么?”
“启航,我们的儿子是封驰啊!呜呜呜呜……”
她头埋进老公胸膛,放声恸哭。
“怎么回事?”
封建业目光扫过杵在一边的封承宇,随即投到夏芷珊头顶。
然而夏芷珊却只摇头痛哭。
封建业眉头高高皱起。
封承宇忽然拔腿朝外跑,封建业眼疾手快的拉住他。
“承宇,你去哪?”
“我去问问那个女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封承宇没有回头,喉头无比艰难的挤出一句话,挣开封建业,奔出门外。
封建业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坐在沙发上。
这都是些什么事?
白色丰田风驰电掣般冲过街道,闯了几个红绿灯,终于来到金色首府前。
这是封承宇第二次来到这里。
心情却与第一次截然不同。
他站在绿意环绕的栅栏门前,眼前像是开启了自动投影。
过往那些不可理喻的言行通通有了解释。
“这是我给你织的袜子。”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承宇,这是我欠你的。”
封承宇垂在身侧的手指一点点的握起,指甲掐进掌心,刺骨的疼。
原来,这就是她所欠他的。
可这一刻,他却宁愿她从来没有欠过。
他站在门口,忽然没了进去的欲望。
有什么好问的,一切早已经注定,他能更改命运吗?
不能。
所以封承宇颓然无力的转身。
然而汽车的刹车声早就惊动了别墅里的柳雪蔓,她一度以为是封驰回来了,急匆匆的从别墅里走出。
在看见那朝思暮想的背影时,控制不住的喊出来。
“承宇!”
这一声光明正大,彻底倾泄了积压多年的思念和委屈。
男人在她期盼的眼神中慢慢转身。
那是一张森冷而阴鸷的脸,目光极寒,也极陌生。
柳雪蔓激动地心情如遇暴风雪,顷刻冻结。
封承宇手指抓住铁栅栏:“为什么当年要将我们对调?”
柳雪蔓耳膜嗡嗡作响,像是有十几只蜜蜂在里面飞舞,她拼命忍住眼底的温热,嗫嚅着解释:“是妈太自私,想着给你提供更好的环境。那时的封家条件比我好,跟着我,你会吃很多苦。”
“呵呵!”
男人手指骤然用力,“咯咯”的声音从骨节中泛出。
“那现在就不苦了吗?我好歹是你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你真狠啊!”
柳雪蔓隐忍的热泪在他的嘲讽前再也无处可躲,簌簌落下。
男人视而不见,准确来说是根本就不想见。
他瞪着她,似乎要将这该死的错乱命运全部归还于她。
“既然做错了,就让它一直错下去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纠正回来?为什么?”
男人的咆哮声嘶哑又尖锐,好似一把锋利的锯子将柳雪蔓早已腐朽的心脏锯成数瓣。
“对不起!对不起!承宇,我的……”
“你闭嘴。”
就在柳雪蔓潜意识想喊出那个亲昵的称呼时,封承宇忽然一掌拍在栅栏门上,导致栅栏门发出犀利的声响。
柳雪蔓受惊,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我告诉你,这辈子我只认夏芷珊一个妈,哪怕她不认我也好。你,没资格。”
他怒意匆匆的转身,拍上车门,绝尘而去。
柳雪蔓站立片刻,灵魂似乎随着那句伤入肺腑的语句一起消失,身子软如棉花慢慢塌下。
末了,一声悲恸的喊声直刺云霄:“承宇,妈对不起你啊!”
封宅,平静下来的夏芷珊咬着牙关将柳雪蔓当年所做的事情悉数道来。
陡然偌大一个别墅静谧地连一根针掉来来都能听见。
封启航双眼呆滞,被这个消息打击的回不过神。
也就是说,他骂了二十几年的孽子,竟然是他的亲儿子?
双手缓缓捂脸,他需要时间静静。
三人中,唯有封建业最镇定。
但他内心的疼痛一点都不比眼前的两个人少,或许比他们更严重。
因为这几年,他亲眼目睹这个孩子是如何在困境中挣扎,继而一点点长大。
临了,他重重一拍大腿。
“芷珊,启航,这就是命啊!”
起身,迈步,走向大门。
“爸,您去哪?”
夏芷珊目光追随着他。
“找封驰。”
封建业背着双手,尚且坚挺的背影被大门外夕阳的余晖照的有些颓唐。
“芷珊,我们封家的悲剧太多了,我不希望再看见类似的悲剧。所以,承宇那个孩子,你们不要因爱生恨,他和封驰一样,都是你们争斗的牺牲品。”
老人迎着夕阳出门。
夏芷珊蓦然怔楞。
承宇。
是啊!他也是她倾心付出了二十几年的孩子。
然而一想到封驰,夏芷珊悲伤地眼底渐渐又显现火花。
封承宇至少获得了她二十几年的宠爱,可柳雪蔓给封驰的是什么?
是逼着他上进,然后跟自己的亲生父母对着干。
就冲这一点,夏芷珊绝不会轻易饶了她。
而目前唯一能让她心痛的人,除了封承宇不会有第二人。
夏芷珊咬紧唇瓣,眼眶渐渐开出阴暗之花。
封建业在林哲的带领下,将封驰能去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没有半个人影。
林哲忧心忡忡开着车,视线小心的瞥向后视镜,坐在后座上的老爷子,满脸疲态,黑眸盛满了焦急。
“董事长,要不给夫人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吧?”
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
简艾得救的事情,小江一早告知了林哲,林哲翻出手机拨通简艾电话。
“喂!”
简艾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传出。
“夫人,您知道驰少在哪吗?”
心情恹恹的简艾回来洗了个澡,纵然困得要命,可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
“我不知道。”
她口气僵硬冰冷。
封驰一回来就将她关禁闭的做法让她心生怨恨。
“奇怪了,那他去哪里了?他常去的地方我和董事长转了个遍,都没能找着。您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这句话让简艾心头堵得难受。
她想起男人关门时那毫无温度的眼神,大脑忍不住飞速运转起来。
一个地方如火花一闪,她迟疑的对着听筒说道:“你们去寿山公墓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