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从山坡上飞驰而下,速度越来越快。
慕晚早已经是坐如针扎,整个人死死地抓着头顶上方的把手,眼眶微红。
她轻轻地侧了侧身子,与此同时,车子急速而下,彻底偏离了弯道,冲进了万丈深渊。
慕晚死死地抓着头顶上方的把手。
只是,这次再也没有什么用了。
她暗自告诉萧恒:再见,再也不见。
……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屋子里的灯光灰蒙蒙的。
电视上滚动播放的新闻吵醒了萧恒。
他一阵开眼,就看到萧正彦坐在床边,“哎哟,你可真是福大命大,是你三哥我不小心,才出了车祸,我给你赔罪。”
他话音浅浅。
可是,这个时候,电视上的一则新闻却让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萧恒浑然一怔。
“知名男艺人同落魄千金双双殉情,掉落山崖。”
画面上一副不太清晰的配图,让萧恒浑然一怔。倒是他身边的萧正彦,微微蹙了蹙眉,“现在这些小年轻可真是,还以为自己福大命大呢?这么不爱惜自己。”
萧恒一直没有理会他,自己很少做梦。
可是就在刚才,自己昏迷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慕晚。
她说,“萧恒,我们不要再见了。”
模糊的照片放上来的同时,萧恒看到车子旁边的油箱盖打开了,有液体漏了出来。
车祸,又是车祸。
自己方才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此时便又有人出了车祸。
揉了揉额角,从床上爬起来,看玩笑似的说,“我还以为三哥你不会留我一条性命呢。”
话音很浅,也很冷。
萧正彦看着萧恒,大家都以为他真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商业顾问,唯独顾轩清楚,面前这个人,城府远比自己想象中要深。
“你可真会开玩笑。”萧正彦轻笑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随后轻轻地指了指他的头,“医生说你是脑震荡,好好休息。”
他似有若无的一句话落下,就轻巧地转向了旁边的走廊。
萧恒寻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奈何已经因为没电而关机了。
他正在迟疑的时候,外面一抹轻柔的话音钻入耳内,“先生,你醒了?”
是个穿着制服的小护士。
只是,这轮廓竟然和慕晚透着几分相似。
萧恒顿了顿,“能借我一个充电器么?”
他的话音很淡,却让面前的人微微一怔。随后,那小护士轻轻地笑了笑,“好的,您稍等。”
她说完就转身走出去为萧恒拿充电器,很快手机就开机了。
无数的未接来电,一个来自慕晚。
其余的,全都来自周浩。
他深吸了一口气,先给慕晚回拨过去,可是电话那头却一直重复着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
萧恒的心里,咯噔一沉。
随后,他所幸给家里拨了一个,电话是周妈接的,话音那么急切,“先生,夫人她……她出车祸了。”
这几个字,让萧恒想起了方才的那一则新闻。
他顿了顿,冷声问她,“和寒烟么?”
萧恒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他的话让周妈一怔,立刻重重地点头,“是的,听说医院那边已经确定寒烟先生死亡。”
她的话,让萧恒握着电话的手忽然收紧了。
他问,“周浩呢?”
就那么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好似掩盖了萧恒心里全部的悲凉。他深吸了一口气。
紧接着,就换成了周浩接电话,“先生,您在哪?我找了您整整三天,您去哪里了?夫人她……没有和您在一起么?”
很显然是没有的。
萧恒顿了顿,有些疲惫又无奈地说,“别找了。”
他深吸一口气,明明心痛到快要窒息,却还是不得不违心地说出了这句话,“她不想让我们找到她,又怎么可能会给我机会?”
他一字一顿,满身的疲惫和无力。
“他们都说,夫人死了……被烧得一干二净,可是我不相信。”周浩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开口。
他不懂,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萧恒要他收手不找了。
“别再说了。”落下山崖,她当真连最后一点念想都不留给自己了。电视上的新闻大概是更新慢了些,后知后觉地在报道汽车爆炸,点燃了周围的树木,消防员正在抢救。
“我知道,自己也许永远失去她了。”萧恒顿了顿,他宁可接受慕晚失踪的消息,也不愿他们抬着尸体回来告诉自己,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一刻的萧恒,是自私的。
他对往后的生活充满了恐惧,他害怕,害怕自己无数次站在绝望的边缘。
周浩忽然就顿住了,他哑口无言地握着电话。
直到这一刻,他还是不懂萧恒的心思,他究竟为什么放弃寻找?
“先生,您在哪?”
“南城医院,你来接我。”萧恒冷冷地丢出一句话,眼角的余光却望向了门外。
就算自己疲劳驾驶,可是怎么可能这么巧肇事者就是萧正彦?
他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又怎么可能会将他送来医院?这些事情,看似不是个巧合,背后却好似隐秘这太多不为人知的阴谋。
思忖的时候,病房门又被推开了。
方才那个小护士微微笑了笑,“先生,你该换药了。”
她走过来,笑容温柔有和蔼。
紧紧只是和慕晚的七分相似,就让萧恒想起了那个人,他颔首,随后薄唇轻启,“你叫什么名字?”
“南乔。”女孩轻轻地笑了笑,走过来,为他拆下头上的纱布。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萧恒轻轻地看了她一眼,手却死死地攥着手机。
慕晚,你去了哪里?
若你真的还活着,难道不想找我报仇么?若你真的死了……
他的思绪忽然停顿了,若她真的已经不在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当真无济于事了。
“您别乱动。”那女孩轻轻地说了一句,有些急切地看着萧恒。
“抱歉。”大约是麻药的药效还没过,又或者是心头的痛太刻骨,整个换药的过程里,萧恒觉得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痛。
等她处理完了手上的工作,走出病房后,萧恒才终于将自己埋在了被子里。
慕晚。
慕晚……
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萧恒的手死死地攥着被子,她走了,她就那么悄无声息地离开自己了,这种感觉,仿佛心口真的少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