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赵璟瑜和陈放在茶楼喝茶,陈放将曹大人金猫换狮猫的事当成故事绘声绘色的讲给他听。他当然也知道了结此事,还少不了暗中皇上给秦桧施的压。想到区区一只猫,都是如此阵势,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郡王不知可否知晓,现在还有一串人关在狱中,表面是因为狮猫事件,实际上,就是秦相利用此事排除异己。”陈放虽然不在官场,但他的消失非常灵通。
“乌烟瘴气。”赵璟瑜怎么可能不知情呢?只是在秦桧那条线上,他一手遮天。
“那有什么办法呢?郡王,我们可都期盼着你能够有所动作,现在敢和他抗衡的也只有你了。”陈放也是耿直之人。
“我懂你的意思,但是有些是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对了,你不是正在准备秋天的锁厅考试吗?准备得怎么样了?很快就要考试了!”
“准是准备了,不过,我不抱什么希望。”
“说的什么话?现在谁人不知你陈放的锦绣文章?”
“写得好有什么用?老百姓喜欢有什么用?那些主考官都是秦相的党羽,不是说了吗?这一次,他的孙子秦嬉也参加。你觉得我还有希望吗?”陈放很沮丧。
“不要气馁,毕竟最终的定夺是皇上。我觉得,皇上和秦桧之间,现在的关系很微妙,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言听计从。你尽可以放心,放开心思去备考,他不可能一直一手遮天。我们要做的事,就是不放过任何和他斗争的机会,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到了一定的时候,不信扳不倒他。”赵璟瑜劝陈放要有信心。他不畏权贵,更不怕打击报复,他只想完成他内心的宏图伟业。他希望救国破家亡的老百姓于水火之中。
是夜,郡王府书房。
小六子正在为赵璟瑜整理文稿。莫离匆匆进来,呈给赵璟瑜一个小纸条。
“王爷,这是刚刚收到的线报。”
赵璟瑜将纸条展开,纸条上写的是金国完颜亮从北方迁了很多金人到中原耕种。赵璟瑜看完之后,神色肃穆。
“王爷,不是好消息吗?”小六子不知原委,看赵璟瑜的表情估摸着问他。
“当然不是好消息。年初金人将帝都从上京迁到燕京,并改名为中都。现在还迁了大量的百姓到中原,他们原来在遥远的北方,那里大多是苦寒之地。签都燕京,很明显,就是觊觎我广阔富庶的江南之地。现在还迁了很多百姓过来,就是为了实现他统一的野心。”赵璟瑜觉得事态越来越严重。金人的动作,比他预计的更快。
“原来不是签了议和协议吗?现在也一直在遵照执行,难不成金人真的会擅自毁约?”莫离问赵璟瑜。
“谁是强者,规则就由谁定。这几年一直相安无事,不过是金国自己各种内乱,政局不稳,无暇顾及咱们而已。完颜亮篡位成功后,他是相当有野心的人,在一步一步地实现他的野心。大家只知道他残暴,但是,他还有很多过人之处,不可小觑。”赵璟瑜深知,战火很快就要来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些日子,他也在通过各种渠道收集对手的信息。对手很强大,自然更棘手。
“来就来,咱和他们决一死战,总比当缩头乌龟强。”小六子正巴不得杀敌报仇。
“打仗又岂是个人逞强的事?即使打仗,也要懂得运用谋略,不能只顾一腔热血,冤枉送死。现在要做的是赶紧将大宋的军队整顿起来,严明军纪,训练出骁勇善战的兵士。”赵璟瑜觉得一方面消灭朝堂的黑暗势力,另一方面,训练出强大的军队,是刻不容缓的两件大事。现在他越来越觉得当初坚定支持张将军的水军,扼守要塞,是最正确的选择。
“王爷说的极是。无论如何,莫离愿跟随王爷左右。”
“如果是打仗杀金人,我也一定要去。我和他们不共戴天。”小六子看到莫离请战,她也不示弱。
“哦?小六子,我的父母是被金人所害,你和金人不共戴天之仇又从何说起?”莫离转身诧异地问小六子。
小六子顿时觉得失言,自己可是一直隐瞒着身世,她只好说:“我是王爷的追随者,王爷要抗敌救国,我当然身先士卒,一马当先。你们的仇恨,就是我的仇恨。”
翌日,崇政殿,文武百官议事完毕,皇上:“众爱卿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陛下,臣有一事相奏。”赵璟瑜本来想等退朝后和皇上单独汇报,但是一想到这事应该让大家一起议,所以打定主意当朝上奏。虽然他知道他的上奏,绝对会受到很多人的抨击,特别是以秦相为首的主和派。因为他的一手遮天,现在朝中基本上没人直言敢谏,有的只是附和着歌功颂德,粉饰太平。他,偏不信这个邪。
“金人将帝都从遥远的北方签到燕京之后,现在又迁移了很多百姓到中原耕种生活,将他们与中原人一起生活,实现大融合。这释放了一个强烈的信号,那就是觊觎咱们南边这块地方,想一统天下。”
“郡王年轻有为,说话办事有见地,是好事,可是,也不能因为年轻好胜,总是义气用事。”果然,秦桧第一个跳起来反对:“金国自和我大宋签定了和约之后,现在一直遵守约定,并没有进犯。我们不要见风就是雨。金国原来的帝都上京太过寒冷,一年到头没几天太阳,现在这个天气就要穿棉衣。他们肯定想将帝都设到舒服一些地方。就像我们选定的临安,这里的天气和景色,都是极好的。”
权礼部侍郎孙大人一向也对秦桧的独断专横看不过眼,同时也怀有一颗赤诚的爱国心,他忍无可忍,决定力挺赵璟瑜:“几年前完颜亮夺位的时候就声称要将江南占为己有,这几年他一直没有动静,不过是国内局势不稳,他不敢冒然进攻。现在,他羽翼渐丰,像他那种残暴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毁约南下,攻打临安。”
“你们都怎么了?太平日子过着不好一定要杞人忧天?”赵璟珑将话接了过去。他和赵璟瑜一向政见不和,既然秦相已先行开口反对,他没有理由不力挺。秦相挺他立为太子,他挺秦相坐稳相位,这已经形成共识,很有默契。
“臣认为瑞安郡王的忧虑不无道理,并非杞人忧天。无论如何,强兵备战都是国家军队的根本。战时上战场杀敌,平时保百姓安宁。”胡友楠看到赵璟瑜这边支持的人实在没几个,他平时敢怒不敢言,现在,他觉得是时候发表政见了,大不了就是不要这顶乌纱帽,辞官回家当一乡野闲人。
“胡大人,这事,暂时还轮不到你们刑部发表意见吧?”秦桧明显的是想以他的气势压下去。对于赵璟瑜,他就是恨之入骨也得保留表面上的和气,而胡友楠不同。官职也不太高,在朝中又没有人,平时虽然没有站在他的对立面,但也没有投靠他门下,他早就觉得他站队有问题。他既然在朝会上公然挺赵璟瑜,看来,他们是一伙的。这样的人,只要他画个押,大理寺立即可以给他判个极刑。
胡友楠虽然极其气愤,想再理论几句,被一旁的孙大人扯了扯衣袖,最终他没再吭声。
皇上看到两派的纷争其实已见高下,于是当起了和事佬:“众爱卿说的都有道理,只是此事我们得从长计议,暂时金人还不敢冒然南下,今日先议到此吧。”
皇上自然明白秦桧的意思,他一直以议和的功臣自居,当年陪他去金人领地确实还是表现出色,让他能够全身而退,否则,这江山还不知是谁在坐呢。
走出大殿,赵璟瑜和赵瑜珑正好在门口相遇。
“大哥你生得儒雅,怎么就偏偏这么好战呢?你以为打仗很好吗?歼敌一千,自损八百,百姓们不能安居乐业,你不是一直说要为百姓着想吗?把百姓都拉到战场送死,这就是你为百姓谋的福祉?”赵璟珑嘲笑赵璟瑜。
“二哥,不是我好战,这仗不是你说不打它就不打。虽然有议和协议,但是你想一下,如果你讨厌你脚下的一只蚂蚁,你踩死它不费吹灰之力,蚂蚁说不想被你踩,你就真的不踩?现在金人的势力越来越强,如果我们不富国强军,就得挨打,甚至亡国,到那时候,哪里还有百姓安生的地方?靖康之耻就是最好的例子。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防范、出击”赵璟瑜努力说服赵璟珑,希望他深知金人的狼子野心。谁能被册封为太子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朝堂上下要是一条心,一起抗敌救国,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赵璟瑜今天的情绪很低落。今天在朝堂之上皇上的态度不明朗,虽然说哪一派都没有支持,但是以他对皇上的了解,皇上并不太支持主战,他不想过于折腾,只想安于现状。可是,不抵抗,现状也不可能一直安稳下去。皇上对于打击秦相的态度很明朗,给了他信心,但是在主战抗敌救国的问题,一直态度摇摆,国家内忧外患,风雨飘摇,做出正确的选择,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