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弱。
夏若希将这两个字狠狠砸在了贺云天的面前。
“你不知道妹妹是什么时候落了满身的伤痕,你不知道时间,不知道原因,不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夏若希无意识握紧了凌景舜的手寻求力量继续出声:“你妄图掌控她的全部,抵挡她一切的危险,可你最终还是没有保护好她!你不去追究,不去调查,脑中浮现凌景舜这三个字的时候便将所有的情绪直接宣泄!”
夏若希终是控制不住情绪愤然起身:“即便贺云菡身上大多数的伤痕都不是自残能做到的!你却依旧选择忽视!贺云天!贺云菡若真的死不瞑目,便全是你这个兄长的过失!”
凌景舜见妻子连指尖都在颤抖,正欲扶她,身侧的人已经冲过去一把揪起了贺云天的衣领:“你早就有猜测!你不愿承认,那我来说!贺云菡身上每一道的伤痕都不是自残,而是致虐!!!”
吼出一句,夏若希狠戾松手。
贺云天仿若被抽去了全身的骨头,瘫软跌坐在地上。
夏若希也是一阵晕眩,昏沉间被接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杨崇明。”贺云天双臂撑在地面上,指甲死死扣着地板:“杨崇明!!!”
夏若希闭目滑泪,转头埋进凌景舜胸口。
后者抱着她,冷眼俯视跪趴在地上的人:“你还记得杨崇明第一次见到云菡是什么时候吗。”
贺云天全身一滞,仿若定格的画面一格一格抬起头。
在那双顷刻间就要从眼眶迸出的瞳眸中,凌景舜寒声给出答案:“十八岁,她生日那天。”
“啊!!!”
一声从血脉中迸发的悲鸣低吼,让夏若希死死揪住了凌景舜的衣襟。
“那晚,杨崇明拍了照片,便成了之后每一次的威胁。”凌景舜掰开夏若希指节泛白的手指,将自己的五指插进去握住:“云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杨崇明和他的父亲就在我的面前,没有接到,我很抱歉。”
所以这才是真相。
贺云菡只是深爱凌景舜而已。
她的死,也只是不愿再忍受非人折磨的解脱罢了。
贺云天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已经在地板上划破指甲的手指攀住凌景舜的衣摆:“……在哪儿……杨崇明在哪儿?!!”
凌景舜未动,谌勋已经行至跟前:“我带你去。”
贺云天的手却依旧死死缠着凌景舜的衣摆。
“你知道……”贺云天目中黑灰死尽:“你一直都知道……”
无声,便是默认。
贺云天突然就笑了,笑的撕心裂肺。
“凌景舜,这次你赢了,彻彻底底的赢了!”
一个懦弱逃避自欺欺人,一个背负误解暗查凶手。
败者输的可怜,赢者胜的惋惜。
谌勋带着贺云天走了,夏若希从凌景舜怀中稳住身形,轻轻推开他:“该你了……”
凌景舜把脚步虚浮的人稳稳揽在臂间,语出温柔一片:“我都知道,不用解释了。”
凌正国听了整场的故事,直到此刻,才算是叹气出声:“小希说让我给她一个相信,她要护住这个支离玻碎的家。纵然我是别无他法,只有将期许全部寄托在她的身上。放走贺云天的同时,也是引狼出洞的开始,全程我都派人跟着他,就算韩雪彤不现身,你也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
“景舜啊。”凌正国上前展臂抱住两个孩子:“你有小希这样的妻子,我真的很高兴。”
三天后,夏若希从凌景舜口中听到了贺云天的终章。
他带着杨崇明一起去了贺云菡的墓前,两人都死在了那里。
夏若希撕开贺云天自欺欺人面具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这样的预料。
如果有可能,她不希望任何一个人死。
但有些人,恐怕活着才是地狱。
夏若希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多善良,人情冷暖,顾的也只是眼前几人罢了。
于是她将余生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此刻趴伏在她隆起小腹上的人身上。
“还有半个月就要生了。”夏若希的身材已经是水肿到完全走了样,她抬手贴在凌景舜脸颊:“老公,你那儿也别去,就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凌景舜亲吻她的掌心:“好,我哪里都不去。”
安诺和谌勋渐渐不常出现了,夏若希知道他们是又回公司帮凌景舜看家了。
倒是老爷子被接了回来,在医院开了间病房静养,顺便每天看着他的丫头。
林妈又恢复了之前那段医院和家交替跑的日子,随是忙了些,但她的脸上却每时每刻都带着让人舒心的笑容。
夏若希经常在阵痛的时候睡不着觉,凌景舜就一直抱着她,有时候一抱,就是黑夜换来黎明。
预产期还有十天的时候,众人都紧张了起来。
因为越来越明显的征兆显示夏若希怀的是双胞胎。
凌景舜完全的寸步不离,一向稳重的男人也在此时显得有些慌了手脚。
“爷爷给宝宝取了名字。”夏若希靠在凌景舜身上举着手里的本子道:“男孩儿女孩儿的都有,宝宝出生前我们就选好吧。”
凌景舜嗯了一声,轻蹭着她的侧脸:“你选,我都好。”
夏若希嗔目扬手用手里的本子轻敲了一下丈夫的头:“你怎么当爹的,一点都不负责任!”
“我对你负责任就行了。”凌景舜吻了吻妻子的鼻间,一脸严肃的道:“我现在就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老婆你该洗头了。”
夏若希气笑,放下手里的本子:“林妈还没回来,一会儿吧。”
“我给你洗。”凌景舜说话间就先扶着她躺好,然后挽起袖子去卫生间接了一盆热水端出来。
夏若希在幸福中嗔笑:“你行不行。”
凌景舜试了试水温,解开夏若希束发的发圈。
感觉到他的手在轻颤,夏若希勾唇轻笑:“老公,你紧张什么。”
“没紧张。”凌景舜把黑色的长发浸入水中打湿,神情有些怪异道:“就有些激动。”
夏若希笑的越发难抑:“那你激动什么。”
凌景舜撩起一捧温水缓缓顺着妻子的发际线淋下,同时俯身亲吻她的双唇:“不知道,就是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都快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