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希痛苦合目,却被程秋尧用刀尖刺痛强迫睁眼。
“别过来!!!”程秋尧赤红如铜铃的鬼目狠狠射向凌景舜:“你再近一步,我让你连最后看她这几眼的机会都没有!”
夏若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程秋尧的……
那天,凌景舜说程秋尧所做一切只是为了报复的时候。
这句话就像一只强有力的手,毫不留情的揭开了夏若希心中那块被她用来遮盖违和感和不安的帆布。
被强行遮盖的思绪重现光明,从那天起,夏若希第一次正视了心中早就已经产生的质疑。
她始终不愿相信程秋尧是虚伪的,于是每一次疑问产生,她都会在心中替他想一个辩解的理由。
点点累积,直至今天彻底被撕开了鲜血淋漓的事实。
“问完了?”程秋尧亲昵的抱住她,在她耳边幽声狞笑:“那就给你心爱的凌景舜道别吧,从这一刻开始,你夏若希只属于我了!”
“……秋尧。”夏若希微转脸,嘴角微翘:“你吻我。”
程秋尧面容一僵,即刻在眼中炸开惊色。
“你吻我。”夏若希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眼中情愫复杂情深:“我相信你这一刻是真的喜欢我。”
一句相信,一句喜欢。
像是清风吹散了程秋尧脸上的狰狞,露出了他原本和善的容颜。
于是他眼中只剩夏若希微仰的脸,于是他满心只剩夏若希一句相信的喜欢。
“老公!!!”
砰!
枪响炸开血花,如火红的烟花在夏若希眼前绽放。
程秋尧的手臂一直环着她,而夏若希手脚都被紧紧捆着。
几步外的人在枪响一刻都冲向了他们,于是夏若希在坠落之时被凌景舜和谌勋死死拽住。
脚下悬空,仰面的人睁眼坠落,夏若希与他对目,直至他没入一片汪洋。
程秋尧喜欢她,她真的相信……
……
夏若希被救回来了,四个孩子整日围绕在她身边。
她每晚都会梦到那一双眼睛,永远定格在温润的目光。
于是她每晚都会惊醒,然后在凌景舜怀中失声痛哭。
“别怕…”凌景舜紧紧抱着她,不停亲吻她的脸颊嘴角,一声声安慰:“乖,我在。”
那天,凌景舜在最后一丝理智即将被滔天怒火烧成灰烬的一刹那,看到了夏若希比出的手势。
那是他曾经训练时给小伙子们教过的基本手势之一。
代表一个冷酷的动作。
开枪。
“我错了……”夏若希在凌景舜胸口痛声凝噎:“我以为我可以劝得住他……我不想他死……我错了!!!”
程秋尧的死其实令很多人惋惜。
比如,老爷子。
再比如,凌景舜。
只是那时的情况,除了开枪,没有任何其他办法。
程秋尧明显已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换句话说,就算凌景舜不开枪,程秋尧也是会跳海自尽的。
他决心一死。
凌景舜开枪,至少能救下夏若希。
因为程秋尧,也是决心要带着夏若希一起死的。
他爱她,不只夏若希自己相信。
……
孩子们终于团聚了,重新生活在每天都能见面的空间里。
陈建忠抱着儿子狠哭了一阵,之后,便亲手将他推到了凌景舜怀中。
“凌先生,浩军,我就交给你了。”陈建忠双眼红肿,几十岁的大男人狠狠吸着鼻子:“我就一个夙愿,一定要让他上军校!一定要让他进部队!”
陈浩军好似也明白父亲的意思了,不舍得抱着他的腿。
他舍不得父亲,又舍不得弟弟妹妹。
于是,很少哭的坚强孩子哭声哀恸。
上车分离的那一刻,陈建忠亲手从腿上拉下了儿子的小手。
“浩军,爸爸会经常来看你,你听话,一定要听话!”
陈浩军留下,与朱晓明一起。
两个孩子作为凌家的养孙,收到了极其宠溺的关爱。
凡是凌家姐弟俩有的,他们每人必有一份!
所有的长辈都把两个孩子视如己出,尽心尽力的呵护着。
有了挚友的陪伴,姐弟俩也愿意去幼儿园了。
某天,凌景舜和夏若希同时来接孩子。
凌景舜单独带着朱晓明上了另一辆车。
车里,朱晓明系着安全带坐在副驾驶。
凌景舜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接电话。
“带出来,收拾干净点。”
电话断,朱晓明犹豫出声:“叔叔,我们要去哪里。”
凌景舜侧目,淡笑:“你很听话,所以叔叔兑现承诺,带你去看爸爸。”
朱晓明的双眼一瞬间的瞪大了!
孩子激动地从座椅里弹起来,却被身上的安全带拦在了座椅里。
“真的吗?!”
“嗯,真的。”
铁门开,一连三道。
凌景舜直接把车开了进去,身着制服的几人上前躬身:“凌先生,人在会客室。”
凌景舜伸手,朱晓明笑容灿烂的牵住。
“走吧。”
简陋而整洁的房间里,坐着一个身材岣嵝的男人。
枯瘦,干瘪,面容似饿鬼。
他双手的手腕上各有一道陈旧的伤疤,环绕一圈,如铁链的模样。
走廊里的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
男人突然开始剧烈痉挛,口中惊惧连声:“我错了…我错了……”
角落里,身着制服的人上前往他口中塞了一粒药,然后端起桌上的水杯强迫他咽下。
门开的一瞬,痉挛的人也恢复了正常。
“爸爸……爸爸!!!”
与成人大腿齐高的孩子冲进门,直直冲向了那个枯瘦的男人。
“爸爸……爸爸我好想你!”
朱晓明伸手想让父亲抱他,可枯黄的男人似是完全不认识他一般目光呆滞。
“爸爸?”朱晓明本是哭喊,此刻被疑惑和惊惧逼停了泪水,他爬上父亲的腿双手捧住他的脸:“爸爸我是晓明!爸爸!”
“晓明…”男人微歪头,无神的目光散落在孩子脸上:“晓明…是谁啊…”
“爸爸!!!”朱晓明失控抱紧父亲的脖子嚎啕大哭:“妈妈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吗?!!”
“典型的创伤后应激障碍。”门口,站在凌景舜身边的中年男子道。
凌景舜环臂斜倚在门框上,冷漠注视着面前的父子俩。
朱晓明一遍一遍喊着爸爸,绝望的泪水糊了父亲一脸。
而男人原本空落的瞳目也一点点聚起了红光。
“不好!”
凌景舜和身边的中年男子齐动,凌景舜速度更快,将被父亲抱起来狠摔向地面的朱晓明稳稳接到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