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里已经乱成一团,宋云程挺着大肚子匆匆而来,赶紧的往产房里去,蒋夫人也是焦急的与宋云程道:“娘娘,姿言素来与你亲近,她若是真要问您弘儿的事,若是不好的消息,您瞒她一瞒,一定要让她挺过来。”
看来,蒋夫人与陆姿言的婆媳感情当真是好了许多。
宋云程点了头,脚步匆匆的产房去。
此时的产房里,好几个稳婆都在,陆姿言脸色苍白,发髻凌乱,只剩一口气吊着,她见着宋云程来,示意屋子里的稳婆都先退下。
稳婆为难的看了看宋云程,宋云程点头,示意她们先暂且退下,稳婆这才躬身出了屋子。
陆姿言拉着宋云程的手,艰难的开口道:“皇后娘娘跟国公爷情同姐弟,娘娘待姿言也是极好,国公爷没随着大军从北方回来,大家都说他是在别处替皇上办事耽搁了,可我心里明白,他是出事了。”
“我怕是撑不过今日了,若是他还活着,姿言请娘娘带句话,姿言能够嫁给他,是姿言积了几辈子的福气,还请他不要为姿言伤怀,若是他已经死了,姿言此时死了也是欢喜的,黄泉清冷,姿言得去陪着他……”
陆姿言提着这一口气,说了许多的话。听得宋云程都落泪了。
她紧紧的抓着陆姿言的手,跟她肯定的说:“弘儿他还活着,先前他是出了事,不过,皇上派去的人已经找到了他,他此时正带着人偷偷去了戎狄,他一定会活着回来,你得等他回来,你一定得等着他回来……”
宋云程这话,没有一句是骗陆姿言的,蒋弘还活着,并且已经暗中带兵去了戎狄一事,前几日沈越才告知宋云程,因为此事重大,要确保不能传出消息,故而,沈越才瞒了许久,他是看宋云程总惦记着蒋弘,这才告知她的。其实,上回派宋梁成去庆北的时候,就已经找到了蒋弘。
“所以,你一定得活着,不然弘儿回来,他该有多伤心。”宋云程坚定的说,坚定的眼神鼓励着她。
陆姿言点了头,她像是瞧见了什么希望。
宋云程赶紧的喊了稳婆进来。
陆姿言的孩子未生下之前,宋云程一直都在蒋国公府里,她不敢走,她希望最后传来的是好消息,陆姿言得活着。
天色渐渐变黑,又变亮,宋云程打了个瞌睡,突然惊醒过来。
“主子,好消息!”如尘高兴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国公夫人生下小少爷,母子平安!”
宋云程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露出轻松的笑容来。
今儿的天气,晴好灿烂,她站起来走出屋子。如尘问了句:“主子,可要去看看国公夫人和小少爷?”
“不了,咱们回宫,让她好生歇着。”宋云程笑着道,这么久以来,总算是有那么一件让她无比开心的事。
半个月后,晏之命在宫里待了这许久,沈越将他当贼似的防着,好在,他总算是要告辞离开,他将狗蛋留在宫中陪着宋云程。
“死赖在这儿也有半个月,若是我再不走,估摸皇上会寻个由头要了我脑袋。若无紧要的事,等半年后我再回来讨要狗蛋。”宋云程和沈越将他送到宫门口时,他笑说道。
说罢,他就转身跃马而上,背对着宋云程和沈越、狗蛋挥了挥手:“不必再送,天涯路远,我自会珍重!”
马蹄声哒哒走远,宋云程几人在宫门口站了许久,才转身回宫。
独自一人的晏之命,显得有些孤独寂寥,孑然一身的潇洒,却并非是他心中所愿。
把狗蛋留下,是想着狗蛋跟着他在外面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半年的时间,应该足够将外面的所有事情全部说给宋云程听。
他知道宋云程喜欢外面的自由自在,他既然没有办法带着宋云程出宫,便用这样的法子来折合,他会在身边多带几个随从,到处去寻找这天下的奇闻异事,写下来,让人送进宫里去。
只是,委屈了那个嫁给了他,一直跟着他的女人。
还有一件事,他没有说。
早在那时宫外与宋云程遇见的时候,他就已经探知了端倪,这次回宫,他本来是要说的,可是因为迟疑,在宫里呆了大半个月,始终都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他发现了一件事,宋云程或许能够回到她之前所生活的地方。
最后,他却带着这个秘密离开了。
一个月后,宋云程产下小公主,全国欢庆。就连戎狄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蒋弘已经逼得戎狄节节败退,夺下戎狄大部分城池,此时戎狄王廷已被他围困,若无意外,再有半个月就会凯旋归来。
宋梁成请旨去了戎狄,说宋家本就驻守辽东,此时更应该前协助蒋弘,等拿下戎狄后, 必定还会有戎狄人伺机反叛,他得前去驻守,保卫百姓不受欺压。
沈越应了他,让他带领十万兵马前去戎狄,等拿下戎狄后,就驻守管辖辽东和北境。
宋云程明白,宋梁成是见她生下了小公主,宫中朝廷中在无人能够伤害设计到她,这才放心离开。
宋梁成离开七日后,素月从戎狄带了一封信给宋云程。
“静姝约我相见?”宋云程带着半分疑惑,看向素月,对于戎狄的情况,素月是最清楚的。
素月道:“她将信交给奴婢时,只说让奴婢务必将信交到主子的手里,至于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奴婢以为戎狄如今处境,静姝很可能会对主子不利。”
“信是她亲手所写,未曾被人调换过,我相信静姝不会,或许,她是真的想见我一面。”觉宋云程道,静姝在信中约好在庆北,庆北是大齐的地方,此去庆北也就两日的路程。
“如尘,你去安排一下,我去庆北一趟。”宋云程将信收好,跟如尘道。
殿中好几个宋云程的心腹都跪下劝道:“主子,还请三思。”
“我相信她,你们不必相劝,还有,此事也别让皇上知道,免得他担心。”宋云程交代。
好在,宋云程此时就快要出月子,她倒是不忌讳没出月子不能外出走的事,让人准备了软轿车辇,带着好几个信得过的心腹装扮成某家的贵夫人一并前去庆北。
在庆北,静姝约在一家客栈,她的人早已经将客栈包下,宋云程一到,就被人请进去与静姝相见。
静姝一见到宋云程便就要跪下跟宋云程行礼,宋云程忙拦住她,如今她已经挺着大肚子,比之前的时候圆润了许多,脸色红润,可见她在戎狄过得还算不错。
宋云程算是放心了。
主仆二人在此见面,说了许久的话,静姝也将在戎狄发生的一切都与宋云程说了一遍,以及她跟戎狄王之间的事情。
“王上有抱负和野心,却对静姝体贴入微,从未逼迫静姝说出大齐的事。如今戎狄兵败已在眼前,我只希望能够保住王上一命。”
“你放心,只要戎狄王诚心臣服,皇上不会为难他的。”宋云程道。
可静姝的脸上仍见忧心,甚至有几分心不在焉。
到了至傍晚的时分,静姝送宋云程离开,出了客栈门口,静姝有几分左右顾盼,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宋云程身边的随从也警觉起来。
就在宋云程要上马车的那一刻,突然一支箭矢直接对着宋云程射过来,随从们根本一时无法来得及阻挡。
就在这时,静姝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挡在了宋云程的面前,那支箭刺中她的腹部,顿时鲜血直流,她整个人往后一倒。
宋云程赶紧的扶住她,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颤抖的声音问:“你怎么这么傻?你还有孩子呢……”
“对不起……主子,静姝……静姝还是算计了您……”静姝笑着说。
宋云程此时顾不得许多,伸手捂着她流血的地方,哭着说:“什么算计不算计的,我只要你活着,快……快去请大夫……”
静姝被箭射中后,戎狄王就立即冲了出来,他不敢置信自己射中的人会是静姝,一把从宋云程的怀里抢过静姝,搂在怀中,悲伤欲绝:“你怎么这么傻?你要是真有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王上有大才,妾也知皇上有心逐鹿天下,可是,妾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也懂得一些道理,王上争取那个位置,只是圆了自己当霸主的梦想,将大齐的朝臣换成戎狄的朝臣,除此之外,对天下百姓并无任何益处。可是,王上,戎狄的那些将领在攻下了大齐京城后,都做了些什么?烧杀抢掠、所到之处,哀声遍野……”
说道这里,静姝猛得咳嗽了一声,看向宋云程,含笑着道:“皇上常说,不愿当那个皇帝,只想跟主子当一对最普通平凡的夫妻。”接着又看向戎狄王,“这也是妾的愿望,妾也想跟王上只当一对普普通通的夫妻,没有那些世事纷扰,没有算计阴谋,自由自在的。”
“你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我马上带你看大夫!”任是戎狄王这样的男人,都眼泪满脸,此事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
静姝仍旧在继续说:“我知道我约见主子的事让你知道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杀掉主子,给皇上重重一击。我知道我如何劝说,你都会觉得是我的心仍旧是向着大齐的,所以,我只能用我的命来劝你,让你能够活着……”
……
一个月后,戎狄归降,天下大统。
静姝没有死,只是孩子没了。她跟戎狄王在大齐逗留了一段时间,就回了戎狄。
至于宋云程和沈越,仍旧被拘在那深宫里,不过他们偶尔会出宫玩乐几日。
还有,吉天逸和如尘成亲了,他们在京城开了一家医馆,宋云程有时间还会去他们的医馆里当当大夫……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