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些什么?”顾珩偏头看她,缓缓点了下头,笑问道,“好,来,你说说,你想做什么?”
时微对他这种态度有些不满,瞪了他一眼才开口,“难道就这样叫我坐以待毙吗?”顿了顿,她皱眉说,“只要我不惹事儿就好,这件事情我始终有些不放心,而爸爸妈妈那边也瞒着我,一些问题描述的犹抱琵琶半遮面,欲语还休的,这样可真是叫人心里七上八下的,所以我必须有所行动,顾珩……”
顾珩不为所动,他表现得有些冷酷,“但是如今这种情况,你又能做什么呢?你的每一步都受人监视,每一步可能都会被人解读为动机不纯,别有用意,好,在这种情况下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做?”
顾珩抬眸冷淡地看着她,“你能够做什么?”
时微也有些不高兴了,“你为什么这么反对我行动?”
顾珩嗤笑,“这难道还不够清楚吗?你还要我说什么?我该说的都说了,只是你自己还要坚持一意孤行罢了……”
说着,他脸上的笑意愈发冰凉,“时微,其实我也有些不耐烦了……”
他开门见山地说,“你最近是个什么情况,你自己很清楚,你说要我坦诚相待,但你可曾对我坦诚相待?就连你现在这种情况,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连一个字都不愿意透露给我,难道……”
顾珩心里忽然很难受,又或者说,他越说心里越觉得委屈,“我连生死安危都愿意交给你,难道即便是这样,都还换不来你一点,哪怕一点点的信任吗?”
“啊……我不知道……”实际上,当顾珩将这个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挑明摊在她面前,她就有些崩溃了,她痛苦地伸手捂住脸,“我不知道啊,顾珩,我没有不信任你,我……”
她恍惚呢喃道,“我甚至不知道我们之间,我现在,究竟有没有存在一些问题,更别说告诉你是为什么……”
她苦笑,“我不信任你?我不信任你的话难道还会明知道你别有目的还将你带到这边来?我不信任你、我会在父母问我的时候,面对这些人的时候打太极?”
“顾珩……”时微艰涩道,“我没有不信任你,甚至说在我还没有考虑清楚到底该相不相信你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相信你的选择,同时我也希望,我不会有后悔的那一天……”
顾珩脸上的阴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后悔与心疼,“对不起我……”
他欲言又止,原本可称之为怜惜的神情渐渐被另外一种更为浓烈的痛苦所取代,他艰难地闭了闭眼,几番吐纳之后,才平静客气地安慰她,“对不起,我失态了……”
时微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心里是无尽地失望与疲惫。
但有些事情,做一次就够了,做多了就没有意思了。
这样想着,她的情绪与脸色都开始冷静下来,她没有看他,目光投向窗外淡声开口,“好了,对于你说的话,我无话可说,但是我还是坚持我自己的看法,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她十分公式化地转过身,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顾珩,“若是我们还是伙伴,你就应该告诉我,你现在所掌握的,我应该知道的情况……”
顾珩不再坚持,他点了两下头,“好,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
就在这时,猝不及防地一股杀气袭来,本着军人的本能,顾珩身形一凝,右脚用力一蹬,整个人从椅子上翻过去,然后快速又敏捷地稳住身子,与此同时,一阵“咔嚓”、“霹雳啪啦”的巨响,他上一秒还坐着的椅子瞬间四分五裂、尸骨无存。
此情此景,他不由得右眉一挑,诧异地看向对面的人。
时微面无表情地收回腿,活动了两下,轻描淡写道,“虽说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踹个人我还是没有问题的……”
“呵……”顾珩摇头直笑,“你父母就是这样教育你的?还是你自己……”
“最初算是我父母授意的吧,不过后来我觉得多懂点东西也不是坏事,”时微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吗?”
顾珩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她现在有没有资格去直面纷乱与危险,“既然你坚持,我没有意见,不过你想知道什么?”
顾珩缓缓开口,“陆柏这段时间给我的消息很有限,他那边几乎没有于现在的情况有用的信息,不过这几天,我倒是有了一些新发现……”
“哦?”时微靠在窗户上,衣服与头发在风中张牙舞爪,“什么发现?”
“我虽然没有带其他东西,但是有些东西,都是随身携带的,人亡物亡的……”
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轻描淡写道,“我的大脑中被植入了一个微型芯片,这个芯片的一个重要作用,在于物种识别……”
时微调整了一下站姿,继续疑惑地看着他。
“我可以很确定地感应到,在这个研究所里……”顾珩边说眼睛边探视着四周,语调悠然,“还存在着非地生物……”
时微眉毛一抖,“是那个“第三只眼”吗?”
顾珩看着她,并没有立即回答。
“然后呢?”时微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盯着顾珩。
见她这副模样,顾珩笑出声,“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时微并没有因此放松下来,“可是那个“第三只眼”到底是什么来路?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它的不确定性太大了……”
顾珩对此倒是没有太过头疼,“微微,你现在着急也没有什么用,但我们可以大胆猜测的是,不管它什么来路,是什么目的,至少这次,它是不会对我们怀有恶意的……”
“那基地呢?”
顾珩摇了摇头,“这个我不敢保证,甚至是不敢说它在夏教授实验室遭毁的事情中究竟起到了什么作用,对此,我们只能静观其变,竭力防范……”
时微烦躁地侧目看向窗外的海域。
“还有……”时微盯着海面上露出冰山一角的基地与远处的巡洋舰看了片刻,再次开口,“你说,研究所现在的信息究竟掌控到哪里来了?”
时微眼睛发直,喃喃道,“会不会……会不会远远不及我们所知道的?”
顾珩凝目看着她。
“若是在这种时刻,因为信息掌握不全或者不及时,发生了一些事故,我……”
“你想告诉他们?”
“你能告诉谁?”
时微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道,“我也不知道该告诉谁,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相信,更不知道对事态的发展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其实你也不必这样消沉,”顾珩劝慰道,“据我所了解,基地已经在开始排查叛徒了……”
时微猛地回头,震惊地看着不远处警笛长鸣的基地。
……
夏敬惠心情复杂地前往审讯室,一路上她收到了无数同事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但此刻她无暇顾忌这些。
快走到审讯室,外边早已经等着两个小辈,一个是行动组的小姑娘,一个则来自国际警方,见她过来,那个叫罗妍的小女警跑过来,“夏教授……”
她脸上挂着礼貌地微笑,对着她点了下头,这时,从审讯室里走出来的,是谭宗城。
夏敬惠停住脚。
“你来了?”谭宗城糟心地看了一次身后,然后对夏敬惠寒暄了一句废话。
“嗯……”夏敬惠点点头,正欲错开他进去,岂料被谭宗城伸出手拦住,谭宗城忖度了一番要说的话,“夏教授,要不你还是跟我一起去监控室旁听吧……”
“不必了……”夏敬惠摇了摇头,神情坚毅,“我的人出了问题,我难辞其咎,但是我更想知道这是为什么,我要亲自确认!”
谭宗城为难地放下手,“既然这样,你就……”
不等他说完,夏敬惠就自行进去了。
……
“什么?”时微惊讶地看着前来对她“通风报信”的女警罗妍,“小程?就是我妈妈实验室的那个后辈?”
罗妍肯定地点点头。
虽然那天见他确实是有诸多的违和感,但是时微还是忍不住道,“他不是实验室遭袭事故的受害者吗?怎么会是……”
“这个恐怕很复杂……”罗妍头疼道,“但是他确实是有问题,这是被当场抓住现行的,至于其他的内情,队长他们还在审!”
“那你来做什么?”时微怪异地瞅着她。
“我来做什么?”罗妍疑惑地看她一眼,理直气壮道,“我来还能做什么,不就是告诉你么?”
“这……”
“这不存在什么机密,”不等她开口,罗妍自行打断她的话,“而且我觉得你尽早知道也好,你要明白时微,小程的叛徒,眼下最受伤的肯定是你母亲……”
时微沉默。
“我来之前夏教授已经过去了,原本谭教授建议她去监控室旁听的,但是她不愿意,亲自去了现场……”
“他到底是怎么落网的?”
“这个……”罗妍思考了片刻,说,“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基地与队长他们设下了一个局,就是为了请君入瓮,来个瓮中捉鳖,很显然,他们的计划非常成功……”
“他具体被捕的地点,是基因研究所,好像是在个很机密的地方,具体我就不得知了……”
听了她的话,时微隐隐猜出了一些,估计小程就是在关押所被捕的,更可能还没有到达关押所,就已经被设局的陈格他们捕获。
叛徒是母亲的后辈小程?
他们竟然已经打入了基地这样深的位置?
想起母亲曾与他朝夕相处地工事,时微就有些不寒而栗,“我能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