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远处萧声呜咽,是谁在这皇宫中吹萧?萧声又为何会如此的苍凉悲怆?吹的正是一曲《相思引》,分明便是她的紫玉萧,可那萧已被她埋在了苗疆,天下间,除了她与他,无人再知。
猛的抛下红绸,寻着那萧声飞奔而去,大风起,红裙飞舞,宛如一朵泣血之花,盛开!
一阵疾风,卷起他的袍角,竹林之巅,他巍然不动,紫玉萧横在唇边,墨黑长发在风中扬起,又徐徐落下。
他缓缓转过头来,她倏然惊醒,眉头微皱,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抹明黄,眼角的泪,很快被风干,再也寻不到半分踪迹,心,却一如既往的悲凉。
天地间仿佛就在此刻静止,一个是她深爱的,一个是她深恨的,她怎么可以将那般风华绝代的男子和阴阳怪气的顾怜卿想在一处?不,不是,受伤那夜她曾摘下过冷清尘的面具,面具下的面容,虽不及顾怜卿俊逸,却也是清雅风莲,绝非眼前这张脸,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悸动呼啸而过,只余彻骨心寒,心底深处却有一根弦猝然绷断,她早就知道,他不会善罢干休,只是没想到,冷清尘竟也遭了他的暗算?那萧她绝不会认错的。
“没想到我这样一个连青楼娼妓都不如的女子,竟能让堂堂怜帝不远千里前来。”
他出手飞快扣住她的下颔,一阵狂肆轻笑,道:“你就这般急着要男人么?还是要那个可以做你父亲矮得像土行孙的男人。”
“我的事,与你无关,你替我击退了楚风,保住了凤都,我也将我的身子交给了你,彼此扯平,早已不相欠了。”
他赫然抓住她的右手,低低的声音里是令人生恐的冲天大火:“若我不答应呢?”
凉凉一笑,“皇上刚刚登基为帝,想必朝中仍是动荡不安,怕是不宜久留,而此地到底是我凤国的皇宫,如今凤国已与天狼联姻,难道两国联手还对付不了一个风雨飘摇中的新皇么?若皇上不信,大可一试。”
良久,他终是一笑:“方才你急急跑来,定是想见一人吧,可惜,不是他,是不是很失望,神器在手便能一统天下,朕又怎会不知你与他的那段过往,他携了神器想要来助陛下一臂之力,却很不幸碰到朕,如今神器也落在朕手中,而冷清尘也在朕的天牢里,陛下好狠的心,曾经的情郎身陷险境,陛下竟还能安心嫁于旁的人,朕若是将此消息带他,你说他会不会很难过?”
原来如此,他竟是要将神器送来给她,助她脱离困境,顾怜卿真是拿住了她的死穴,她怎会视他的生死于不顾,只要冷清尘在他手上,她便不敢轻举妄动。
整个人似已被冻住,僵在那里,突然,她紧紧拽住他的袖袍,眸中有着无声的乞求,“你已为帝,想必你母妃在天之灵已是宽慰,为何还要发动战争妄想一统天下?有战争便会死去千千万万的无辜之人,他们难道就不是你的臣民?你又于心何忍?”
“怎么,你觉得我心狠?难道你娘便仁慈?顾绝与顾尚武就仁慈?”他似自嘲,似不屑,“我五岁时,便已承受了各种虐待,无论我如何讨好父皇与皇兄,他们从没给过我半分的怜悯,换做是你,你会怎样?我的腿疾你也并非不知,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恒古不变,若是有那个本事一统天下,为何不做?战争虽是毁了不少城池,死不少将士与百姓,可是,哪个民族,哪家王朝不是建立在万具尸首,亿堆白骨之上的?陛下就是太过妇人之仁,凤国才会没落至此。”
傲然昂起头,道:“再开出你的条件。”
斜睨地看着她,邪魅的翘起了嘴角,话音淡淡,如水般,无色无味:“随朕回傲龙。”
笑意宛如碧水中红花一样缥缈,好在,她还有一具身子可以用来救他,鲜红的嫁衣已被雨水打湿,黏腻在肌肤上,冰冷透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