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怜卿将画卷挂上，解开她的穴道道：“怎么样？还想见他么？这样的他，便是一个废人，你还爱么？还值得你拼了命地去救么？”
“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你要恨我一个便够了，我一步错，步步错，百脱不得，满盘落索，我都认，可为什么每次都非要将人逼上绝境？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不满足么？”
他霎时阴沉了脸冷笑道：“好个一步错，步步错！”
“神器你已拿到手了，我也可用我的血助你一臂之力，只是做为交换，你放了他。”
“笑话，你自身难保，凭什么命令我？看来，你还是不死心，不过不妨事，我会让你恨他，让他也失去爱你的资格，你若做了朕的妃子，还会想嫁他么？”
他为何一定要她对冷清尘死心？她不懂，也不想懂。
“替盈妃更衣。”
玉狐僵住，他终还是动了真心了，竟愿娶仇人为妻，纵然日后亦有佳丽三千，她信他仍会独爱那个女人。
“你发的什么疯，竟然纳娶仇人的女儿为妃？更何况，我记得我们之间只有交易，何来情意？”
“为什么？”上前一把捏住她的手腕，“那个人也不爱你，你却不顾身份爱上他，朕哪点不如他，竟让你厌恶至此。”
“你这个冷血怎会明白人的感情？”
“朕冷血那也是被逼的，母妃离世后，朕大病了一场，可那些日子，除了一个老嬷嬷，身边没有一个人侍候，十岁时，朕被逼随兄出征，醒来后，竟被皇兄扔在行军的路上，眼前只有无尽的沙漠与追赶不休的狼群，朕如一根野草，宫女太监任凭谁都可以尽情贱踏。”
他转过头来，眼中没有了往日的凌厉，凝视她：“若是你，该怎么办？ ”
抬头看他：“倘若每日过着争权夺利斗争的日子能让我心安理得的话，我或许会像你一样，但是，是人都有感情，让我去毒害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我下不了手，但你可以，因为，你没有情。”
“朕有的！”他突然冲过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眼中有些慌乱，迫切的低吼，“朕有的，如果没有，怎能明知有杀母之恨还不忍心杀你？你一次又一次的忤逆朕，但朕可有真的伤你？如果没有，朕只会发兵踏平凤鸣，从而真正拥有，何苦与你做交易？”
“本来就不属于你的东西，何来拥有？”侧头看他，“知不知道你方才的那番话，让我觉得有多可笑？”
他紧紧钳住她的双肩，声音压抑着困苦和愤恨：“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你以为里面那个男人便一定比朕高尚么？你百般委屈的时候他在哪？将你骗去苗疆也只是为了干将莫邪，还有寒雪，他又如何不是自始自终都在利用于你？你别傻了，好好睁眼看看吧，他们若不为名利，为何最先舍弃的都是你？”
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似乎有些总不愿意去触碰的东西忽然碎裂在心里，不停地翻涌绞动。
心里有些刺痛，像被针扎了一下，短暂却痉挛许久不停。
“你若有胆现在便放我过去，我会当着你的面亲自击破你的谎言。”
“你便就那般想跟他在一起？即使是死？”
涩然一笑，“绿水无忧，因风皱面。青山不老，为尘白头。”
他薄唇几经开合，可颤抖好几下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怔怔的看着他，忽而双膝缓缓屈下，“我，求你……放了他……”目光哀绝，平静如死水，。
她竟然跪地求他，他那样折磨她之时，她都不曾屈膝求过他半分，而此刻，她却为了一个男子跪求于他，明明是该笑的，可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稍顷，才淡淡开口，“明知朕会留他挟制你，你又何必这般作贱自己，你一向很清楚朕要的是什么。”
玉狐已将艳红嫁衣端至身前，那一刻，她轻轻笑了，笑容好似冬日里的一抹暖阳，真好，她至少还有一具有用的躯壳来保住他的命。
裙裾盈盈层飞，映向她苍白如纸的清丽面庞，似一朵遭受风吹雨打仍想要顽强生存的娇弱小花，如今，可以算是二嫁了吧，鲜艳的嫁衣被再次穿上衣，在他的胁迫下，拜了天地，屋中三个人的表情，都不同，心思，也各异。
夜风，将她身上特有的花香之气吹入他的鼻息之间，那样熟悉，她，终是他的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