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即将大婚的消息传遍每一个角落,皇宫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皇上,试试新做好的喜袍吧。”玉狐端着一袭红袍踏入水月宫。
顾怜卿缓缓将手伸展开来,玉狐上前替他穿上,金丝绣盘龙大红喜袍映衬着那道冷绝身影,一如那晚,物是人已非,这绚烂的红衣灿锦是否真的能够为他带来片刻的喜庆?那震天的锣鼓,万民的朝贺是否真的可以为他带来片刻的安宁。
入夜,有人在宫道匆匆行走,听闻皇上夜夜留宿于龙宸宫之中,明日便是她大婚之日,她倒要看看,究竟是哪样的女子敢这样独霸着那个清朗的男子。
龙宸宫,在后宫中最靠南的一处地方,萧锦暗道,据说这个宫里曾经住过一位仙女,能让这般绝色男子日夜牵念着的,不惜要为她废掉三宫六院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
这个后宫每一处殿名都带着个凤字,唯独她居的那处不带,可人人都说她辜负圣恩,淫荡而不自爱,最终才落得一个跳崖自尽的罪名,这样的女子,皇上竟为她捧出了整颗心,念念不忘,真是岂有此理。
传闻似乎有些偏颇,之前她可是听说顾怜卿为人冷厉狠绝,只知重振朝纲,不近女色,无妻无妾,可如今她所见到的,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萧锦亦是一身华丽宫装,轻轻地推开正屋的殿门走了进去,许是因为太久没有人住的缘故,这间屋子里冷的厉害,只不过靠窗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女子的画像,画上的女子眉目含笑着,手握紫萧。
她应该就是那个令他日思夜念的人了吧,果真是美艳不可方物,谁竟能将此画画得如此逼真,想必定是用心血而作。
不过也许最初吸引一个男子的是美貌,但能够让一个男人动心的却往往是与美貌无关的东西,将来,这后宫便是她的地盘了,她绝不会再允许这个妖女的画像出现在此。
“你便是那个仙女儿么?日后这个宫本宫要了,你休想再留在此。”
挑衅的声音响起,是个女子娇媚的声音,玉狐回身,道:“你是谁?知不知道此处是宫中禁地。”
“哼,我识得你,你不过是皇上身边的一条狗而已,也配和本宫说话?我是谁,说出来怕吓死你,本宫便是兵部尚书之女,明日的锦后。”
“你似乎很是不屑朕的盈妃?”玉碎的男音冷冷的在这冰冷的室中响起。
萧锦暗吸口气,转身便盈盈下跪,“锦儿不敢,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玉狐撇嘴,萧将军的女儿长得是不赖,看似小家碧玉,若不是这一刻她所表现出的娇纵蛮横,也许会让人更添几分好感,偏偏此人如此霸道泼辣。
“锦后?朕似乎还未册封你这个名号吧?”顾怜卿从暗影中走出,不屑的冷冷笑起。
“皇上,大婚的圣旨已颁,你又逗人家。”撒娇的声音响起,顺带再恨恨瞪一眼墙上那个犹自带笑的美人图,爹爹教过无数回了,可她就是沉不住气,好好的和一幅画吃的哪门子醋嘛,抬起头,直直的看向立在清冷月光中一袭喜袍的的男子,又瞬间昏了头脑,自小便知道国中有一位美如谪仙的二皇子,却从未想过有一日,她能这般近的看到他,只叫人不敢直视。
“滚出去。”暴怒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皇上……我……”
上官盈一袭窄袖白衣,用白巾将自己绝色的面容蒙上,闪入园中,一切,仿似在昨日,可再看见那飞檐翘首的宫墙,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月光似水,洒于他俊冷面颜上,喜袍在身,如蒙上万道肖华。
快乐因他,悲苦因他,煎熬因他,绝望因他,一朝相见,却已非故人,她与他,终会在战场上一决生死,那么爱与恨,又还有什么意义?
夜风突胜,伴着他身上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
他瘦了,瘦了许许多多,记忆里,他的下颌有这么尖么?记忆里,他的脸色有这么疲倦么?记忆里,他的身体有这么消瘦么?记忆里……
那般清冷高傲的他如今走起路来居然会微微的低下脑袋,可见平日里他这个九五之尊做的也不是那么的如意?他知天下兴亡,却不谙己之寝食,能察兵之生死,却不能觉一身之劳碌,这个人,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到百姓的疾苦……亦是再一次,她仿似又看见了当初地牢里那个如此落寞的顾怜卿。
他在前,她在后,如此之近,却已是咫尺天涯,爱已成过往,见也已不相识!
低下头,一时间不知该要用何样的心情去对待这样的一个男人,他算不上是强行的夺去她清白的男人,毕竟石室中的第一次,是那般的美好,可他却又以另一种身份让她生不如死,却又已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她躲不开的人,他就那么强行在她的身上,在她的心里烙上了属于他的痕迹,此生再也避不开,洗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