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七皇子凤扶兰,幼时被送到悦业寺随慈济大师修习佛法。原因不详,神棍说法是钦天监的米虫们收了皇帝宠妃的贿赂说这孩子不详,养在身边先死爹后死娘。养着您的王朝怕是就要完蛋了,要吃一百零八场败仗然后您的嫔妃生的儿子都没屁眼。屁,一小雪团似的孩子冰雪聪明,惹着你了?当然这话不是他爹说的,是他亲娘姜妃说的。这主看来也不好惹,很泼辣,家里据说是商贩出身。没过几天,姜妃薨了。老皇帝吓得魂不守舍,虽说钦天监的预测次序没对上,娘死了爹还活着。还是忙不迭把他送走了。一送就送到越山悦业寺,美其名曰用佛法化掉这孩子的煞气。随后这孩子在寺里一呆十七年,钦天监的人大概更新换代了改为不吃贿赂了,叼着牙签说您这儿子现在有皇朝气运,可以兴旺皇室,赶紧接回来瞅瞅你儿子那逼样吧。老皇帝小心脏又颤抖一回,回去就派人把自己的七儿子接了回来封为毓王,一看果然满身佛性,全身都焕发出碧莲花的光华。那是相当器重,扬言自己百年之后要让这位七皇子当接班人。
而后这七皇子就登堂入室,带着他老爹的美好祝愿出使各国然后在北国的宫廷里成功惹毛了景碧羽,又在千金楼搞黄了景碧羽的一笔大买卖。照这么说,她景碧羽也和他毓大佛爷也有三分之二的缘分了?屁,都是屁。
一番发足狂奔还顺带补刀易容后景碧羽在楼下找到了吃饭的金彩银宝,银宝委屈的表示她吃的太久喝得太多间接导致了奴婢二人没有及时吃饭然后都饿了,而且她们走时绝对顺手带上门。只是门锁技术不给力,经常一推就开,没有任何防盗性能可言。金彩则表示她绝没有安排男宠进主子房里,而且男宠服务在这件酒楼还没有推广开,目前只有城南的象姑馆有,主子大概是眼花了,需要吃鱼眼进补。
景碧羽看着金彩夹上来的圆圆硬硬的鱼眼珠一阵反胃,连连挥手。手却抄起茶杯连喝几口,眼朝着桌上的饭菜扫了几下,一个盘中的鸡腿突兀的不见了。
景碧羽看得真真的,那只鸡腿先是向上微微提了一下,随后凭空消失在空气里,彻底不见了。她“忽”的站起来,一个人从天而降般落到她旁边,玄色布衣发黑如墨,鬓角落了几根发丝。景碧羽鼻子一酸,“小冰!”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男子的手指轻轻抵住她的嘴巴。“知道,不累。”
四个字言简意赅,金彩银宝却是满头雾水,冰组长的话经常极其简洁而且断章取义,一般人难以理解。“你是说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叫我不要说了,你出去其实不累叫我不要担心对吗。”景碧羽抹着鼻子,“可是我养的金刚鹦鹉小蓝和小绿在你走前一天无故死了,那可是我花大价钱从西域买来的。”
叫小冰的男子浑身一震,马上不做声了。
景碧羽继续拿袖子摸着脸,“我也不知道啊,可我的下人怎么说那两只鹦鹉一直好好的,你看过一次后就翻白眼死了呢。那可是很多很多钱,小冰你一个月的固定俸禄也就几百两吧……”
小冰彻底不说话了。
金彩银宝一脸黑线,怪不得,据说冰组长有相当一段时间走火入魔,武功无法控制尝尝会爆发罡气,人如果不小心被他的罡气冲到还没啥大后果最多腰酸背疼几天。可小动物就倒霉了,绝对是灭顶之灾,五脏六腑说不定都被压爆了。主子的金刚鹦鹉死了自然不会放过他,可怜冰组长本来人微言轻就被压榨克扣工资还要被主子追债,啧啧,可怜可怜真可怜。
景碧羽一把鼻涕一把泪都抹到了小冰的袖子上,“呜呜我真是太可怜了,养的鸳鸯猫被洪挽彩拔了毛,她一个女人还干那么凶残的事,真是没有爱心。养的几条鱼忘了喂食居然饿死了,养乌龟冬眠冬眠就醒不过来了。呜呜呜呜,小冰你一去这么久都没有给我带纪念品吗我还没去过大漠……”
一只细细的温润的东西塞到了她手里,“嗯。”
景碧羽惊喜的抬起手来看看,是一支半月环嵌绿松石的簪子,不精致但很有异域风情。景碧羽却突然想起小冰他不会同别人交流,是怎么从商贩手中买来的?她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小冰,“你不会是……抢的吧?”
小冰点点头,景碧羽心提紧了。“那这是赃物?”
小冰摇摇头,把那只钗子轻轻插到她发间,“开玩笑。我跟他说,我要这个。”
“那你有没有给人家钱?”景碧羽试探着问道,小冰的生活能力等于九级伤残人士,用银钱完成一项钱货两讫的交易显然是有一定难度的。
小冰点点头,抚抚她的头发。景碧羽点点头,露出赞赏的笑容。“唔……阿吉拉公主有没有要招你为婿的意思?”
饭桌上一片寂静,小冰又不做声了。
金彩银宝看见干着急,主子啊,这个感情不能这么谈。这就好比老王家的母狗问隔壁老李家的公狗他有没有去找村头刘员外家的狗配对的想法,是万万不能的啊!主子单身如此多年,对所有男人都是逢场作戏(当然这是她自己的话,金彩银宝从来没看见过),好不容易来了冰组长这么一个钱多(固定俸禄加人物提成,收入很多,够买房置地)人傻(没智商好对付)的合适人选,人呆是呆了些,但是好哄啊!主子啊主子,您怎么就不开窍呢!金彩银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景碧羽,只差不手把手教导景碧羽如何谈恋爱了。
景碧羽傻呵呵的给小冰夹菜,夹菜,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两个婢女一脸便秘的表情。凤扶兰从楼上下来时看见的便是一个面色惨白(景碧羽的夸张易容术)诡异的带着大大的张扬的异域风情的钗子的女子在饭桌上吆五喝六,不由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她水红色的衣袖,径直下楼去了。
景碧羽看着一人从他们吃饭的中厅旁经过,人影却有些熟悉。心下疑惑“我怎么觉得我看了那个七佛爷了?”
银宝回过头去,“哪里有?您看错了吧。”
小冰关心的看了她一眼,摆出了“什么事七佛爷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叫七佛爷”的眼神。景碧羽连忙摇摇头,不说话了。
本来凤扶兰便不欲宿在此处,只是李阁老请他饮酒还一再强调这里的客房及其舒适请他在此休息一下。经过刚才陌生女子莫名其妙将被子抛出的事后更加不悦,更遑论那被子沾染了一个烟花女子的气息与地上灰尘,当下便决定回驿馆别居去。
当他凭着水红色衣袖确认那桌上的妆容怪异的女人正是从自己房中溜出的女子,再看那眼神和身形总神似记忆中的某个人,心中更加莫名其妙了。他曾见过这人?直到凤扶兰坐上马车,驶出酒楼的时候才猛然发觉那女子像是北国皇帝的……贤妃娘娘?
他第一次见到那位贤妃娘娘是在北国宫廷,她一身红绿色轻浮颜色,浑身妖娆之气。惹得自己恶语相向,那女人却牙尖嘴利非凡,几句便还击下来,还讽刺他精细妇工德容如女子,实实的是有些嘴皮功夫。北国皇帝宠她宠得紧,却叫他多担待。瞎子,这女人的厉害,有十个北国皇帝也照样吃的骨头渣也不剩才是。
第二次确实在欢场里,这位贤妃娘娘画着满脸麻子的粗陋妆来推荐青楼的女子,虽然容貌上没有相似,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位白日里牙尖嘴利的贤妃娘娘。尊贵的妃子娘娘还来做这等下做生意?他心中起恶念要羞辱她,却被她指挥人齐齐赶出去。这女子,泼辣,直率,生猛,有趣。
凤扶兰叹口气,嘴角无故却勾起一丝笑来。这次遇见她却是在这儿,妃子的老鸨生意做不下去,自己也当起欢场女子来了?
“王爷。”外面的随从却出声了,“宫里据说是死了一位娘娘,咱们是否需要去凭吊一下?”
“哦,什么位分的娘娘?”凤扶兰随口问道。
“封号叫。。贤妃,对,贤妃娘娘。也是北国皇帝的宠妃。”
“怎么死的?”凤扶兰眯眯眼睛,那女子分明好好的坐在身后的酒楼里把酒言欢。
“说是在湖边喂鱼,不慎失足落水。等捞上来的时候脸已经泡的肿胀辨不出面目了,皇帝伤心的厉害,说要停一日早朝呢。”
好一招金蝉脱壳,落水而死。只要衣物对的上,脸已经泡的变形自然无法辨认。这女子从宫里这样跑出来,还泰然的在酒楼中取乐,笃定了她的“死”不会被发现吗?还说说,她本就不是贤妃……“去,咱们当然得去。”凤扶兰沉声道,语气变得肯定。“如此可喜的事情,怎么能不去呢。”
随从大概将他的“可喜”听成了“可惜”,“是啊,如此年轻的一位娘娘,还是正得宠的时候,怎么会不可惜呢。”
银湖画舫里的最高一层,坐着景碧羽,洪挽彩。还有被当成空气的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