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再说话,而是坐在草地上,默默听着涵茗轻哭泣,仿佛一个倾听者。从他那个角度看去,极其微弱的光线穿过围墙上攀附的花草缝隙渗透进来,映亮了她脸上的泪痕,让人看了心中一痛。
他不是个有多余时间去搭理别人悲欢离合事情的人,但是刚站在台下,看着她惊惶无措的样子,他莫名不忍心,更控制不住自己跟过来。
或许,仅仅一面,他便对她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情愫,但绝非爱情。
茗轻坐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眼前本来什么都看不清,再加上双眼被泪水模糊,她便更看不清、更迷惘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就算真的坚持到‘天崩地裂、海枯石烂’,那个男人也不会回心转意。
不知道哭了多久,茗轻才止住了哭声,愣愣地看着坐在旁边从头至尾都没发出一点声响的男人。
“谢谢你!”虽然没哭了,但是声音依旧有些哽咽。
男人笑了笑,优雅从地上站起身:“哭够了就回去吧。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记得勇敢一些,因为上天不会怜悯柔弱的人。”
茗轻点了点头,目送男人离开,在他即将消失不见时,她鼓足勇气问道:“先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只要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一定会帮你。”
男人听了涵茗轻的话,不由咧嘴轻笑,但绝对不是看不起的意思,他转过身低沉着声音道:“沈君南!”
回去的路上,茗轻一直在心里默念‘沈君南’三个字。其实今晚并不是很糟糕,虽然很丢人,妈妈教她的曲子被人嘲笑,但是至少有个人愿意在她伤心难过时默默陪着她。
在后花园转悠了很久,茗轻都没找到原路回去,正当她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掏出一看,发现是琪琪打过来的,立马接通:“琪琪。”
“茗轻,你现在哪里?”琪琪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有些急切。
“怎么了?我跟少爷出来了。”
“茗轻,你先听我说,一定不要慌张,要冷静下来知道吗?”琪琪在电话那头的声音非常不对劲,尽管不明白她的用意,但是茗轻还是点头‘嗯’了一声。
“刚才医院打电话给我说院长妈妈突然晕倒,病情恶化,需要三十万的手术费。茗轻,你先别激动……”
茗轻听到院长妈妈出事了,惊愕得双眼瞪老大,刚要咆哮回去,但是被琪琪先行一步给制止了。
“茗轻,你先听我说,我现在去医院的路上,会帮你好好照顾院长妈妈,你去凑钱,尽快把手术费凑齐。筹钱你也别着急,医院说手术最迟半个月后做都行,其实院长病情并不是很严重。”
茗轻心慌得只掉眼泪,“琪琪谢谢你,我一定把手术费凑齐,琪琪,麻烦你帮我照顾好院长妈妈,千万别让她有事。”
“放心啦,只要是你的事情,我林琪琪上刀山下火海都会完成的。亲爱的,别担心知道吗?”
茗轻听到琪琪的话,眼泪啪嗒啪嗒掉在手背上,她重重咬住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指。
这辈子能有琪琪这样的朋友,她就算死也可以瞑目了。
茗轻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会场,想要尽快凑齐30万,找赫连邪借钱是最快的办法。
可是当她回到会场时,瞧见赫连邪正搂抱着形形色色的人在舞池跳舞,他对她们笑、在她们耳畔问声细语说话、用最深情的眼神凝望她们,却始终看不到她的存在。
舞池很大,但是在里面跳舞的人不多,大家纷纷站在舞池边缘宁愿当观众当配角一睹赫连邪的风采,也不愿意上前去自取其辱。
茗轻一直在人群外跟着赫连邪的步伐跑着,他在舞池东面,她就追到东面,他在西边,她就追到西边,他毫无规律在东南西北穿梭,她就拼了全力跟上他的步调……
只要他愿意,只要他不排斥,只要他哪怕给一点点回应,就算天之涯海之角,就算上天入地,她都愿意追随着他,哪怕远远落后,哪怕跟不上他的进度,她都会不要命的朝他飞奔,可是……他为什么就是看不到她的存在?一直都看不到?
茗轻兜圈子实在累了,她狼狈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红着双眼望着他与其他女人在璀璨夺目的舞池翩然起舞。
她突然明白,他的世界,容不下如此卑微、不起眼的她,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他可以站在最耀眼最瞩目的地方,只需要皱一下眉头便有成千上万的人跟着忐忑、担心、不安、畏惧,而她呢?
就算挣扎努力至死,也不会有人愿意多看她一眼。
宴会结束已经是深夜,她宛如一个木偶站在角落,看着他绅士挽着其他女人离开,或许哭太久,或许神经与泪腺早已麻木,她真的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了。
直到赫连邪驾着跑车离开,茗轻才缓过神。也许他早忘了还有一个她的存在……
缓步朝大门走去的过程中,她突然明白一个事实,想要赫连邪借钱给她,那是不可能的。他巴不得她痛苦、万劫不复,又怎可能大发善心借钱给她医治院长妈妈让她开心快乐?
深深叹了口气,她打算再想其他办法。
走到门口时,她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赫连夜。大眼一亮,她开口喊道:“夜!”找他借钱应该很容易吧?
赫连夜听到有人喊他名字,回头一看,看见茗轻的身影,他眉目都跟着笑了起来。本打算过去问她有什么事情,却被南宫胜给死死架住。
“夜,你不要命了?忘记哥前几天如何警告我们的?他说,有谁敢靠近她,就把那人碎尸万段。轩辕奕就快完了,你想死了吗?赶快跟我走。”
南宫胜不好意思冲茗轻点了点头,大力将赫连邪推进车里。
“南宫,你干什么?放开我!你们怕我哥,我可不怕他。”赫连夜挣扎着想下车,南宫胜却牵制住他,“我说你笨,你还不信。就算你真的想跟涵茗轻见面,至少也偷偷的吧?你脑子进水了才敢大庭广众之下跟她见面?别忘了,你哥今晚也在这里哦!”
听了南宫胜的话,赫连夜觉得有理,扭头看了眼窗外那个站在大门口把头埋得很低的女人,他直觉心中一痛。
茗轻目送着豪车一辆辆奔走,之前还热闹非常的酒店,此刻安静得像座坟墓。
她不禁笑了出来,可是笑着笑着她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