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一愣神的瞬间,那抵在她颈上的匕首竟是倏然的划破了她的肌肤!
锐利的刺痛骤然的袭来,然后就是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顺着她的脖颈滑入衣领中。
简宁毕竟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这样的场面又是第一次经历,不禁害怕的瑟瑟发抖起来。
姓顾的,我也不打算活了,你别过来,我他妈自己了断也不会落在你手里!
挟持着简宁的那个男人嘶声的嚎叫起来,他似乎神智错乱了一般,抓着简宁一边后退一边大声叫喊。
顾易安眉梢动都不动,脸上毫无一丝一毫的表情,他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依旧是保持着那个速度,一步一步上前。
颀长而又高大矫健的身躯散发出让人倍感压抑的肃杀气场,似乎将这寒冷的空气都冻成了一团。
简宁全身都在发抖,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举着匕首的男人显然快要承受不住,呼吸越来越急促,握着匕首的手也开始发抖起来。
他抖一下,就在简宁的脖子上划出一条细细的伤口,不一会儿,简宁胸前几乎就淌满了鲜血。
她脸色发白,嘴唇也被自己生生咬破,一脸的眼泪打湿了脸颊,如果不是被那人抓着手臂,她几乎就要软倒在地上了……
姓顾的,你……你再上前一步,老子,老子就杀了这个……
砰——
消音手枪发出沉闷的声音,没有人看清楚他是什么时候举的枪,简宁只感觉整个人猛地抖了一下,然后有温热的鲜血喷出来溅在了简宁的脸上……
抵着她脖子的匕首掉落在雪地上,噗的一声响,然后她身后的那个男人这才反应过来,捂着手腕上的血洞鬼哭狼嚎的叫了起来……
简宁头间一阵一阵的眩晕,血腥味浓浓的充斥在鼻端,要她胃里翻江倒海一般难受起来,蹲在地上就开始痛苦的干呕。
顾易安收了枪,眼底依旧是没有一丝丝的温度。
这个帮里的败类,蛀虫,总算是被他给亲手逮住,等待的他的下场,绝对是他不能承受的残酷。
少主,人怎么处置?
手下弟兄将那个杀猪一样嚎叫的男人捆了起来拎到顾易安的身边,恭敬询问。
顾易安看都没有看那人一眼,只是接过身边人递来的帕子,低头垂眸仔细的擦着修长有力的手指。
他不说话,手下人就连大气都不敢出,好一会儿,顾易安将手帕丢在地上,声音冷冷,似从地狱发出的一般。
按帮规处置,一条一条的来,别这么快弄死他。
是,少主。
说话的人不禁声音抖了抖,抬起头来,却看到顾易安大步向前走去。
众人好奇的看过去,却见那个被挟持的年轻女孩,正无力的靠在花池边,一张被鲜血蒙住的脸,几乎看不出她的模样来。
顾易安径直走过去,有力的手指一下子擎住简宁的下颌用力向上一抬。
简宁虚弱的睁开眼睛,因为失血过多,她头晕的厉害,眼前的一切几乎都是重叠的,模糊的……
她只看到一张脸,一张似乎在哪里见过的脸……
脑子在拼命的转动,转动……
竟是被她糊里糊涂的给想了起来,她苍白的一笑,漆黑的眼眸就像是明亮的星子倏然的一亮……
顾易安被她这一抹笑容微微惊住,正欲开口之时……
简宁却是低低的说道:是你啊……
然后,她就那样缓缓的阖上了眼眸,软软的倒在了顾易安的怀中。
顾易安先是一愣,却也没有将她推开,只是好看的眉毛微微的皱起来了一些,是她?
站在不远处的几个手下,不由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目瞪口呆……
他们家少主……终于开窍了?终于……开始喜欢女人了?
顾易安望着躺在雪白床上的女人,他斜靠在一边墙壁上,双手环胸,嘴里还叼着一支烟。
风衣脱去了,露出里面黑色的衬衫,隐隐能看到那衬衫包裹下肌肉的轮廓。
他的头发有些微微的凌乱,却带着狂野不羁的味道,眉毛紧紧皱着,在中间形成一个川字。
洗干净了小脸,脖子上的伤也都包扎了起来。
睡着的样子,竟然乖巧的很。
这样干干净净的,倒也勉强称得上清秀可人。
顾易安有些烦躁的咬了咬烟蒂,硬朗的脸上透出了几分烦闷。
他怎么就一时心软,捡了个大麻烦回来?
女人对他来说,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像他们这种风里来雨里去的人,浴血奋战都是家常便饭,身边跟个女人,总显得不伦不类。
而且,时不时的他挂点小彩,那些女人就哭天抹泪的好像天都塌了一样,真是让他不胜其烦。
顾易安伸出食指和中指夹住香烟,然后顺手摁灭在一边的烟灰缸中。
他又看了简宁一眼,转身出了卧室。
简宁昏昏沉沉的睡了三天,方才算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那种强烈的不安全感就涌了上来。
简宁坐起来,头还有些晕,身上却有了点力气,她掀开被子下床,刚踩到拖鞋上,就有个六十多岁的老佣人端了一个托盘进来。
一看到她下床,立时慈祥一笑,放了盘子过来扶她:小姐醒了?快躺着,医生说你要卧床休息半个月。
轻手轻脚的就把她又安置在了床上,简宁脸色微微有些红,不太习惯这样被人伺候。
阿婆,我已经好了,您不用这样……
简宁见她手脚麻利的端了粥过来要喂她,赶忙摇头拒绝。
那老佣人越发笑的和蔼可亲:我们少爷可是吩咐了要我好好照顾你的……
你们少爷?是谁?简宁脑子里晕乎乎的,竟是把那天晚上的事都忘记了大半。
一勺热乎乎的粥被佣人送到她唇边:来,先喝口粥……
简宁无法拒绝,只得张开了嘴,粥的味道很好,她一下子感觉自己有了胃口。
我们少爷啊,还从来没有带女孩子回来过呢……而且还这样上心,又是请医生又是吩咐我这老婆子亲自照顾你,还一天来看你至少三次……我可是从来没见他对谁这样过……
老佣人眉开眼笑,不住的打量简宁,见她脸红扑扑的,一副羞涩的模样,不由得心花怒放。
这年头,会害羞的女孩子,真是不多见了……
张妈……
顾易安站在门边,忽然觉得有些尴尬,怎么这些东西经张妈的嘴一说,都变了味呢?
咳。他手握成拳,放在嘴边低低的咳嗽了一声。
张妈脸上笑容更盛,却是赶忙放了碗,毕恭毕敬道:少爷,您来了。
顾易安大步走了进来,简宁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
他和乔俊驰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在人群里,绝对都是一眼都能被人记住的模样。
乔俊驰是那种俊美的可以让小女生尖叫的男人,而顾易安,他五官分明,脸型硬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让人着迷的男人味儿。
也许……乔俊驰到了他这个年龄,也会修炼成这般的吧?
不过若在平时,乔俊驰还是会比顾易安更讨女孩子的欢心。
毕竟,顾易安这种血雨腥风中闯过来的男人,身上带着的那一种嗜血的气质,寻常人看了总是会害怕的。
简宁看着他,不由得又想起那天晚上那个毫不犹豫一枪打中目标的男人。
鲜血喷到她脸上的场景几乎不敢回忆,她忍不住轻轻的抖了一下,但还是勉力的撑住,没让自己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
顾易安看了她两眼,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淡淡说道:看起来气色好点了,张妈你好好照顾她,有什么事再找我,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张妈连连应是,殷勤的把他送了出去,再对着简宁时,就越发的慈祥了几分。
简宁喝了粥,又吃了药,张妈就逼她躺下休息,然后收拾了碗筷出去。
简宁躺在床上,不由得又想起刚才飞快来飞快走的男人。
还真是,和那天晚上一点都不一样了……
她摸了摸脖子上缠着的厚厚的纱布,是他救了她,这么说,他也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杀人魔王了?
虽然她觉得顾易安有点残忍,但是如果没有他的残忍,指不定她早就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简宁叹了口气,想这么多干什么呢?反正她伤也好了,还是早点离开吧。
张妈硬是将简宁留到过完元宵节开学才放她离开。
只是简宁走的时候,顾易安正在飞往意大利的飞机上,张妈一个劲儿的叫着遗憾,为顾易安没有送她回学校不满。
简宁只觉得好笑,她又不是顾易安什么人,再说了,那个人,千年顶着一张冰山脸,就像是谁欠他几百万一样。
说话也硬邦邦的,砸在地上就能砸出一个坑来。
她巴不得不看到他,省的被他冻住了。
脑补他的千年冰山脸,简宁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新的学期,新的气象,她和文佩一个假期没见,亲热的不得了,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
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见天说不完的话,楚策吃醋的要死,偏偏没有办法。
在文佩的心中,简宁的位置是永远都排在他的前面的。
他要是敢说简宁一个字的不好,文佩一定把他收拾的死去活来!
开学到现在,简宁见过楚策,见过陆彦东,见过林绍轩,但偏偏没有再见过乔俊驰。
她们的班导还是后来接替乔俊驰的那个女老师,班里的女生都郁闷了很久。
有时候简宁也在想小年夜的那个晚上。
如果她原谅了乔俊驰,他们现在会是怎样?
但想过之后,终究还是轻轻一笑。
她和乔俊驰,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无法理解她的观念,她也不认同他的生活方式。
分开,当真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没有否认,她现在还是会想起他,很频繁的想起他。
看到楼下的停车场的时候,走进教室的时候,回宿舍的时候,走到校门外的时候,晚上回去小公寓的时候……
他好像无处不在,却又彻底的消失在了她的生活中。
文佩他们偶尔也会说起他,她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的心跳加快。
但这些,慢慢的,到最后,都只会变成风一吹就散去的记忆。
宛如指间沙,怎么都握不住。
文佩被楚策借走了一整天,简宁下了课就直接买了一份盒饭回公寓。
出校门的时候,有一个女人叫住了她。
简宁狐疑的看了那个女人几眼,方才认出她来——许家的那个二小姐,跟乔俊驰一起去法国的许可。
简宁就有些不自在,但许可的态度却十分的诚恳。
她邀请简宁去学校旁边的咖啡店坐一会儿,简宁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两人进了咖啡店,许可要了摩卡,又问简宁要什么,简宁摇摇头,许可就自作主张给她点了一杯热橙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