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吧!”向皇后等人摆了摆手,待众人起身后,太后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啊,也怪不得皇上不待见,你们都瞧瞧自己什么样子?皇后不像皇后,妃子不似妃子,你让宫里的人如何不笑话你们?”
众妃刚一起身,听得这话,再次下跪诚惶诚恐:“臣妾知罪!”
“罢了罢了,一说你们就拿‘知罪’来敷衍哀家,你们嘴里这么说,真正的又有哪个说得清自己罪在哪里?其实,别说你们,就连哀家这个快要死了的人,也不知道究竟是谁错了,错在哪儿!”
听一个‘死’字,就更吓坏一干嫔妃。皇后等人一头磕到底,惊慌失色:“让太后忧心,臣妾等罪孽深重,请太后勿必保重凤体,否则,臣妾等万死不辞!”
见此,太后看了金花一眼,无奈地摇头,道:“瞧瞧,这又来了,你说哀家当初咋就将满腔希望放在她们身上了呢?”
说完,又朝向众妃挥了挥手:“好了,都别跪着了,哀家这还没死呢,别一个个做出这一副送丧的表情来,哀家看着晦气!”
“太后息怒!”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众妃谁还敢跪着?
当下全起了身,分两排立在太后跟前,听从教诲。
太后看着她们。
良久后,深叹一口气,说话了:“此次被从阳那丫头前后这么一气,躺在床上的这么段日子,哀家忽然想明白了许多事;回首这些年一路走来,哪一步哀家不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敢踏出双脚的?”
“可是又如何呢?到头来所争、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他人缝嫁衣;如今赫然明白:我会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皆因内心的执着太过强烈,以至于让它变成了一头猛兽,将哀家的人与心整个的控制住了!”
“哀家带着一颗麻痹的心,挥霍着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最后却发现,哀家从没真正的快乐过!我努力了一辈子,远不如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这让哀家情何以堪?”
说到这里,太后的嘴边扬起一阵苦笑,凄凉而难过。
“如今想要再欺骗自己,却是毫无可能了;哀家终于知道自己是真的老了、也累了!有些事,不管你甘不甘愿,接不接受,其实它早已成定局!你若一味地强行去推倒它,到最后跌得最惨的那个反倒是自己!”
“所以,哀家决定坦然接受;或许只有接受了,放下了,哀家才会觉得轻松,还能过几天无忧无虑的日子;哀家现在也发现,只有人活着、活得平安才是最大的幸福;昀亲王还年轻,哀家决不能让他走哀家的路,让同样的执着害了他一生!”
“太后,您为何会这样说?”李贵妃一惊,心中开始翻江倒海。
听太后这语气,似乎她要撒手一切,谁都不管了!
那她怎么办?没有了太后这座靠山,那些让皇上没有压力的低等嫔妃,像惠嫔之类的,不是顷刻之间便要爬到她头上了吗?
她这个在皇上眼中一无是处的贵妃,还能做几天?
说不准太后今日宣布不管事,明日皇上便要将她废了,打进垂阳宫了此残生。
太后并无看李贵妃一眼,接着说:“当今皇上虽不是哀家亲生,却是先皇御口认定的继承人;哀家不得不承认,先皇确有独到的眼光,皇上年轻有为、励精图治;弱能忍辱负重,荣则不骄傲自满,将苏照国交到他手上,哀家放心了!”
“哀家明日便宣懿旨,辙帘归政,让我朝文武能臣诚心辅佐明君,繁我朝国富民强,天下太平!但在这之前,有一件事哀家必须现在做,金花,宣哀家的册封使过来!”
金花应了,便匆匆离去。
皇后等人大惊,谁人都知道,册封使官,不仅负责奉旨宣读册封事宜;同时,他也是奉命废除罢免的官员。
太后此刻叫他前来,是要行册封之命,还是废黜之意呢?
难道刚才太后说她们皇后不像皇后,妃子不如妃子,是认真的吗?现在,她叫册封使官来,是要废后辙妃吗?
太后真的要对她们动真格的了?
想到这里,皇后与李贵妃同时互望一眼,即白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