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
周宗辞官退隐后,南唐中主李璟感念他对社稷尽心尽力,特于金陵城中敕造司徒府,以示朝廷不忘元老之臣的恩恤。
周宗膝下有两女,长女字娥皇,闺名叫周蔷,年方十九,美貌不可方物,不仅能书善文,而且深谙音律,犹善琵琶。
次女周薇,小了娥皇足足十四岁。大家都说,姐姐如此聪颖,这妹妹长大后,定也是一个多才多艺的美人。
春光潋滟,长空澄蓝。
今日,因为朝中事务,林父带着夫人与儿子做客司徒府。
娥皇是个好动活泼的少女,一早便出了家门。一问之下,才知她为了修编《羽衣霓裳曲》而上紫金山找寻灵感去了。林夫人见天气尚好,便约相国夫人到位于紫金山的灵谷寺上香祈福。
林仁肇从幼与娥皇交好,迫不及待想见娥皇,自是随母亲一同前往,恰好在林中碰见了正翩翩起舞的娥皇,一时不禁看得呆了。
双方母亲见此,相视一笑。
娥皇乖巧地对着林母轻轻一礼:“请林伯母安!”
林母立刻上前,微笑了拉着娥皇的一只手,细细瞧着,“哟,娥皇越发标致了,这手也灵巧得紧,果然称得上金陵第一美人之称,就不知将来何人有这等福份,能娶得佳人归呢?”说完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周母一眼。
林仁肇也走了过来,礼貌地向周母见了礼后,才听周母笑着道:“小女才质粗浅,哪配得上第一美人之称,只不过是民间的浮夸罢了,姐姐莫要相信,倒是肇儿,才一年不见,竟越发的威武了,难怪当今圣上御口金言赐他‘林虎子’了,当真是虎虎生威啊!”
周娥皇与林仁肇见彼此的母亲均这样夸赞自己,互望一眼,双双低了头红了脸去,双方母亲见此,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回到府中后,周夫人向丈夫周宗提起两家结为儿女亲家的事,岂料周宗竟生了怒,向夫人喝到:“胡闹,夫人,如此大事,岂容得尔等草率?”
周夫人见丈夫突然生气喝斥自己,便觉委屈,“老爷,林家公子相貌堂堂,年纪轻轻便已颇得圣上重用,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再说了,他对咱们娥皇更是情有独钟,娥皇若嫁与了他,必会一生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妾身如此做,岂是胡闹之举?”
周宗见夫人委屈,心中微觉愧疚,但想到今日林大人带来的密旨,他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出了实情:“夫人,为夫何尝不知娥皇与肇儿男才女貌,情投意合,可是周家毕竟是当朝臣子,婚娶之事容不得你我做主啊!”
周夫人听言一脸惊讶:“老爷,您的意思是圣上也看上了我们的女儿?这......这年龄也......”
“夫人又胡说了不是?”周宗赶紧打断了夫人的话,从袖中拿出一卷明黄的锦帛,在夫人面前展开了来,周夫人一见,面色微变。
周宗扶起了夫人,然后说:“没那么严重,圣上让我们一月后带着娥皇进宫贺六皇子的十八岁生辰,我想这应该是皇上为六皇子选妃吧!”
周夫人一听,立即惊喜地道:“老爷,您是说六皇子安定郡公吗?”周宗点了点头,周夫人一扫刚才的委曲,一脸喜色,道:“老爷,听说安定郡公除文才了得、相貌俊奇外,更甚得皇上皇后的喜爱,若娥皇做了郡王妃,那......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啊!”
周宗看着夫人一脸艳羡的脸,再次叹了声,说:“夫人啊,你还是不明白吗?自古侯门一入深似海,咱们的娥皇心思单纯、心地善良,一旦进了宫,如何去与宫中那些心机深重之人斗啊?”
周夫人可不管这些,听了丈夫的话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老爷,您忘了娥皇出生之时那找上门的老尼所说的话?她说咱们的娥皇以后必是人中之凤,母仪天下。当时妾身还真不信,如今看来,倒真有几分相信了!”
周宗浓眉一皱,不悦,“夫人,这种大逆不道之话岂是能胡乱说出口的?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夫人最好谨记,以后休要莫提这事了!”
周夫人对于丈夫的喝斥并不放在心上,满门心思都放在了女儿能入主郡王府的事上。
这时突然又想到一事,面露忧色,“唉呀老爷,那林大人难道不知道这圣旨上说的事么?咱们的娥皇此刻还与林家公子在山上玩耍呢,这可如何是好?”
周宗听后浓眉复又一皱,“夫人真是糊涂,就算没有圣旨一事,也知女儿家的名声紧要,怎么就能让他二人独处呢?”
周夫人一时手足无措起来:“那......老爷息怒,妾身知错,可现在怎么办哪?”
“还能怎么办?赶紧地让人将他二人找回来啊?”
周夫人听言即召来管家周福,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周福便领了命下去了。
周夫人还是不放心,看着丈夫道:“老爷,我看娥皇与林家公子有说有笑,怕是早已互生情愫,这圣旨一事要如何说与娥皇听?她要是不乐意又该如何是好啊?”
“还能如何?自古婚姻大事皆由父母做主,娥皇还能上了天去不成?”
正说着,一绿衫侍女进了来,恭敬禀道:“老爷、夫人,林大人与夫人已在前殿等候。”
“环翠,小姐与林公子可有回来?”周夫人微蹙眉问那侍女。
“回夫人,还没有!”
周宗一听,眉皱得更紧,“这女儿家的成何体统,你这做娘的是怎么教女儿的?”
“好了,老爷,咱们还是出去吧,别让林大人等久了,娥皇的事我知道怎么做了!”周夫人说着就拉了周宗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