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林仁肇也携了妻子江婉容进宫接受皇上的嘉奖,参加为这支胜利之师设在清辉殿的晚宴。
经过了月余的久别相思,终于得知从嘉凯旋归来。娥皇自是喜不自禁。晚宴上见从嘉在百官面前侃侃而谈,口若悬河,亦见他毫发无伤,终放心了许多。
宴席散去已是深夜,娥皇正欲与从嘉一起回府,却听李璟吩咐让娥皇先回,还有事要与从嘉商议。从嘉本不愿,但也只得命人护送娥皇先回府。
回了府已是二更,娥皇在寝殿中百无聊赖,一刻半刻都似一年那般漫长。直等到三更,还不见从嘉踪影,娥皇
顿时垂头丧气起来。
在屋里待得烦了,索性披了外衣只身去了后花园,坐在亭中发呆。
突然,一个小纸方从后墙扔了进来。
娥皇一惊,见四下无人,走过去捡了起来。
看完纸条上的字后,她惊讶得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林仁肇的字迹。
一纸相思意,相约画堂畔。
娥皇不动声色的将纸条又按原样折了,随手塞入了袖中暗袋里,在亭院里来回踱步,心中直犯疑。
她以为当日自己已说服了林仁肇,甚至以为他娶了江婉容后,会渐渐对自己忘情。她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之后她还能与他坦然相见,兄妹相称。
何以?
又想起信末之约,娥皇迟疑不决起来。她自认与林大哥之间并没有什么,按理说见一面也纯属朋友之谊。
但如今看来,怕是神女无心,襄王有意!
再说,自己如今已是郑王妃,从嘉一片诚心待她;而林仁肇也已是有妇之夫。她虽坦荡,可众口铄金。
宫里更不比寻常百姓家!她不想从嘉受到一丝伤害。
思量再三,思绪渐渐平息,踱出后花园。
出了后花园,娥皇便想找环翠,竟找了一圈也没发现环翠的身影。
府中下人很少,大多随玉瑶去清辉殿晚宴帮忙,还未回来。
可是环翠呢?她是留下了的呀。
不知为何,娥皇的心神无端地不安起来。此刻的宁静,就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夕,阴霾、压抑。
恰在此时,府里一个侍女从院外进来。
娥皇立刻唤了她过来问:“你可见环翠?”
见是王妃,那侍女恭敬行了礼,方道:“刚才看到环翠姐姐朝移风殿去了。”
娥皇暗自心惊,终于明白心头的那丝不安由何而来了。
见王妃神色有异,却没有吩咐,侍女又道:“王妃还有吩咐吗?”
娥皇心下烦乱,却不敢将此事让外人得知,只得挥手让她退下了,转身离开了。那侍女疑惑地瞧了王妃一眼,兀自离开了。
回廊曲折迂回,娥皇忧心如焚,事情到了这里,娥皇觉得越发不寻常起来,好像是有人事先设计好了的。
对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引她到画堂去!见她没去,又使计将环翠引去了,究竟是谁想害她呢?
突然,一个名字从她的脑海里一闪即逝:李弘冀?
想到李弘冀,娥皇一下慌了神。
如果真是李弘冀的话,那在画堂等着的人一定会是林仁肇。林大哥短短时日两次立下大功,这李弘冀与他旧仇犹在,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春风得意?
林仁肇有大勇,却难有计谋,必定中计。
李弘冀想要杀鸡儆猴,拿林仁肇与环翠开刀,向她示威!
豁然明白过来后,娥皇面色瞬间苍白如纸,冷汗已湿了里衣。环翠自幼侍候她,十多年的感情,早已变成了姐妹之情。
要是环翠真的出了事,那她怎么办?在宫里与男子私通,是死罪。
环翠……
移风殿地处偏辟幽静,旁边的画堂更是人烟稀少。
她只希望赶在林仁肇到来之前,将环翠带走,便能化险化夷了。
娥皇边走边想,一路上提心吊胆,不停地四下张望。
脚步疾促,便撞上了人。
娥皇吓得惊叫一声,抬头一看,竟是李弘冀。
“这么晚了,郑王妃要去何处?”李弘冀略带嘲讽,看着受惊的娥皇。
再见到李弘冀,娥皇当下恨不能杀了他,但她不能,也无此能耐,亦不能再惹怒他,只能忍,一定得忍。
快速平静下来,强压下怒火,侧身行礼:“大哥安好!”她故意叫他大哥,为的就是提醒他,自己如今是他的弟媳,请他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