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结束,众臣子半醉半醒,一番谢礼后,纷纷离宫。
“徐先生,徐先生慢行!”中书舍人徐铉刚行至宫城门口,便见教坊乐师曹生和太常博士陈致雍追了上来。
徐铉赶紧站住,对追赶上来的俩人道:“敢问曹先生与太常博士唤学生有何见教?”
三人都是对音律有兴趣之人,此时便也不拐弯抹脚,曹生低声道:“方才圣上要徐先生对郑王妃的《霓裳羽衣曲》作出评价,先生似乎没有说实话。”
徐铉环顾四下,用手抚须神秘一笑,说:“今日是圣上的寿诞,咱们做臣子的自该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陈致雍点头赞同,问:“那依先生之见,此曲如何?”
“放肆了,舞曲前段部分学生也惊为天籁,郑王妃竟然真的将它修编得天衣无缝,唯结尾......”徐铉故意停顿看着二人不语。
曹生即接道:“唯结尾与原著偏离过大,老朽不才,依稀记得原著舒缓渐慢,如游云飘然远去;可郑王妃这一改却似白日惊雨,似非吉兆啊!”
听言,另二人皆点头赞成,出得宫门后,徐铉又对二人道:“学生这里有诗一首,请二位浅评:“清商一曲远人行,桃叶津头月正明。此是开元太平曲,莫教偏作别离声。二位以为如何?”曹生与陈致雍听后莫不同时一愣,心生不祥之兆。
后周突袭,受林仁肇阻击撤军,喜讯终传到皇廷。
皇上先是惊讶,接着大喜,亲自召见林仁肇以示褒奖,御封他为江州江度使,末了又念他严父早逝,便下旨赐婚,以慰他失父之痛。
这样,江文蔚之女江婉容便成了最佳人选。
消息传到郑王府,娥皇顿感欣慰不少。
想起出嫁之日,林仁肇背影中的孤绝,娥皇一直觉得亏欠,亦放心不下。如今赐江婉容为妻,她对林仁肇亦算有意,应该会尽心照顾抚慰吧。
只是娥皇却不知道,当皇上下旨赐婚之后,林仁肇便找尽了借口推搡,先是以自己刚上任节度使一职,公务繁忙为由,将婚期拖到了两月之后。
后又以后周对大唐虎视眈眈,自己要全力提防为由,又成功地将婚期拖到了半年之后。
转眼半年期限已至,林仁肇正要再想什么借口,江文蔚忍无可忍,亲自上书皇上,林仁肇这才百般无奈之下,奉旨尽快迎娶江婉容。
林仁肇大婚当日,从嘉奉命犒赏三军,离了郑王府;娥皇本想陪着一起去,但又怕林仁肇见了自己,心生反常。
最后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见,兴许对她和他都是最好吧。
如今见林仁肇平步青云,又将成家立业,心头的愧疚感似尽数消去,浑身轻松舒畅不已。
只是,突然少了从嘉的陪伴,她有些无所适从。
整整一日,她待在王府里,从寝殿走到前殿,从前院踱到后花园……时间似乎停滞了一般,总觉得若有所失,不想碰书,不愿摸琵琶。
时间在院墙上缓缓走过,暮色来了又去。
“环翠,拿些酒来!”从嘉一夜未归。这在娥皇自嫁进宫以来,是从未有过的事。这一夜,他去哪儿了,和什么人在一起,做什么了,生生扰乱她的心绪,再理不清。
成婚以来,她与从嘉终日厮磨,从嘉喜酒,久而久之,娥皇便也爱上了这杯中物。
总喜欢饮上几杯,特别是她技痒难耐时,几杯酒落喉,便觉飘飘欲仙,那舞姿越发婀娜动人。
环翠进了来,只道主子是因了林仁肇成婚之事欲借酒浇愁,只得委婉劝阻:“王妃,王爷此下不在府中,是不是待王爷回来再喝?”
“环翠?”娥皇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悦,道:“我现下高兴得很,无酒不欢,快去拿来!”
环翠没法,只好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