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澄静如水,娥皇仰首望着院中垂柳在碧空中摇摆,若有所思。
环翠拿着一封书信进了院,狡黠一笑,小姐自从宫中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小声地问:“小姐,您在等什么呢?”
思绪忽被中断,娥皇应了一声,为自己方才的失神困惑,是呀,我究竟是怎么了,我在等什么呢?是他吗?
一想到那个有着春风一般和煦笑容的人,娥皇越发怅然。
娥皇为了掩饰自己的怅然若失只得胡乱应道:“林大哥说过几日就来府中看我,我在等他!”
环翠双眸一转,笑道:“果真如此吗?不过,林公子来不来奴婢就不知了,不过,这里有您的一封信,却不知……”
”
“好你个丫头,越发放肆了!”娥皇心中的怅然顿逝,转身抢了信笺。展开信纸,是一首诗,落款:从嘉!
果然是他!娥皇嘴角高高扬起,侧过身悄声读诗——
寻春须是先春早,看花莫待花枝老。
缥色玉柔擎,醅浮盏面清。
何妨频笑粲,禁苑春归晚。
同醉与闲评,诗随羯鼓成。
环翠打趣着凑近来,“缥色玉柔擎,禁苑春归晚,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啊?”
娥皇想起他为自己接骨时,她玉足被他握在手中的感觉,心中不由一跳,有些欣喜,有些羞涩。
禁苑春归晚,春归晚呵……娥皇沉浸在欢喜中,不觉已将在宫中的不快和烦闷遗忘了。
开始陷入爱情的女子,大多不顾一切,单纯而决绝,享受着爱情带来的喜悦与关怀,总是在憧憬美好时遗忘那些已曾在的、将出现的危机与痛苦。
每隔数日,李从嘉都会写信给娥皇。或诗或词,字里行间满是赞美与思念。
有一粒花的种子在娥皇心中生根发芽,渐渐枝繁叶茂。
她也渐渐明白何所谓喜欢,而又何所谓爱。
是的,她不爱林仁肇。而,她爱的这个人,满腹诗书,聪慧过人,柔情满怀。
只是,这个她爱的人,能共他白发苍苍吗?她不确定,即使他对自己有意,但生在帝王家,他能随心所欲吗?
那郡王妃,看起来如此遥不可及的郡王妃,会是她吗?幸福,似乎便与这个称谓重合了。
只是,她可以问父亲吗?父亲肯定又会责她没有闺秀的矜贵。只是,这等待,似是无尽。
人还在院外,环翠已喊了起来,“小姐,您的信!”
娥皇眸中光采一盛,按捺着雀跃,从环翠手中接了信,便兀自转身拆开。
“为何不是澄心堂纸?”触到信笺,娥皇立即觉察到不同。心中生疑,方看到信中的称呼:“娥皇妹妹……”
“是林大哥的信?”娥皇大感意外,难道出事了?平日林仁肇从不写信给她。娥皇又看了下去。只觉脑中轰然一声,四肢无力,竟似连这信笺都握不住。
她的脑中已乱成一团,重复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不行,我得去找他,对,现在就去!”
娥皇奔到门口,“哗”一声拉开门扉,正待出院去,环翠从偏屋出来,叫娥皇神色有异,忙叫住她。“小姐,怎么了?”环翠上前扶住娥皇,疑惑道:“小姐,您不是一直在盼望林公子的信吗?出什么事了吗??”
原来环翠一早就知道这信是林仁肇寄来的。
娥皇面色苍白,这个时候她已顾不得向环翠解释,其实她一直盼望的人并不是林仁肇。
可是,虽然她爱的人不是林仁肇,但他就如她的亲哥哥一般。如今他出了事,她怎不急。
何况现在是自己连累了他!娥皇悔恨交加,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是我害了他,环翠,你知道吗,是我害了他……李弘冀,是李弘冀……”娥皇有些语无伦次,环翠见她如此,只得让人去请老爷夫人。
周宗与夫人匆匆赶来,见了娥皇的样子同时一惊。
周夫人吩咐下人去煮安神汤,上前握住娥皇的手,只觉一阵冰凉,竟也心疼道:“乖女儿,你这是怎么了?啊,告诉为娘,发生了什么事?”
周宗将娥皇手上的书信看完,神色亦为之一变。周夫人见状,急了,问:“老爷,信上说了什么?”
“林大人过逝了!”周宗平静地答。
周夫人讶异:“这怎么可能?林大人向来身体康健,怎么可能突然……”
娥皇似梦呓般,说:“李弘冀,是李弘冀……”
周宗蹙眉,挥手让下人全退出院去,又道:“燕王?娥皇,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是燕王?你知道些什么,说与为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