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冀的身子重重地砸了下来,摔在地上发出震撼人心的轰响。“你……大哥……”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娥皇的脑子‘嗡’的一声,什么也不能想。
她与从嘉一左一右的抱住了李弘冀的身子,只焦急大喊:“大哥,大哥……叫太医啊,快点叫太医……”
“娥皇,来不及了。”李弘冀竟悠悠地醒转过来,嘴上带着刺目的血迹,却是笑着的:“我只求……你……原谅我!”
“我原谅你,我不怪你,我不恨你了,大哥,你撑住,你撑住啊……”娥皇吓得哭了起来,此时,什么恨、什么仇,她竟全数放下了。
“如此……就好!”李弘冀再看娥皇一眼,终于闭上了双眼。
“大哥……”李从嘉与娥皇悲切的哭声同时响起。
李弘冀,那个戎马一生、有抱负、有野心的燕王殿下,没等太医到来,没等实现他昭昭的雄心伟略,就这样带着对娥皇满腔的痴恋,去了。
958年,9月,李弘冀卒。谥为文献。
朝堂之上,尚书郎钟谟出列,朝堂上天子禀道:“如今我朝内忧外患,太子又遭不幸,为稳朝中百官人心,还请皇上早日册立新太子!”
此言一出,朝中文武皆点头称是。
李璟也觉在理,于是便问:“那依卿家看,朕的这些儿子当中,谁能当此重任呢?”
钟谟答:“回皇上,七皇子从善果敢凝重,宜为东宫最佳人选!”
“哦?”这个答案很明显没有如李璟的心意,只见他一手托了下巴,沉思了片刻后,提出了不同看法:“可是钟卿家,我朝自建国以来,历代天子选嗣皆遵从立谪立长制,如今弘冀之下是六子从嘉,朕看祖制不可违,这太子人选理应由郑王继任,众爱卿,你们以为如何?”
皇上都这么说了,谁还敢有异议?
当下,众文武百官下跪应合:“皇上英名!”
“皇上,臣觉不妥!”这个钟谟,当真的不怕死,力压众议又站了出来,言语间理直气壮之极:“皇上,郑王虽有仁慈爱民之心,但德轻志懦,事事皆赖以释氏为从,实不是治国人选!”
“放肆,你敢这样抵毁郑王?”冯延巳身为宰相,本就是已故晋王景遂的谋臣,但如今晋王已逝,似冯延巳、冯延鲁这帮谋臣便全数投向了郑王李从嘉。
如今见了钟谟如此欺人,一时大怒,眼见着一场唇枪舌剑便要上演。
李璟虽不喜钟谟的话,但眼下局势已够乱了,他实不想因立嗣一事,再弄得朝中百官相互排挤,而置大唐于更深的险境。
于是,他断然制止:“好了,各位卿家所说皆在理,因此,朕就将立嗣一事暂延。”说完,他话头又一转,道:“传旨,郑王从嘉自今日起徙封吴王,七子从善封韩王,退朝!”
这一次,从嘉虽没有立刻被册立为太子,可是李璟不仅封了他吴王的名号,更让他迁移东宫居住。
无疑,皇帝的心中已然默认了从嘉的太子身份。
从嘉从没被这么多人叨扰,烦不胜烦。
“娥皇,我还是向往在郑王府中的日子,多自在啊,你瞧现在,找上门来恭贺的官员络绎不绝,好像我很喜欢当太子似的!”
面对进进出出的文武百官,从嘉拦不住,只能向自己的妻子诉苦。
娥皇也没得法子,此时只得陪着苦笑,握了从嘉的手,劝慰:“从嘉,你也不要怪那些大臣,他们也是无可奈何啊,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嘛,他们还不是揣摩了父皇的意思,才来恭贺的?”
从嘉默然。过会却叹息:“早知大哥去了,这太子一位会顺延,当初我就该生在从善之后的!”
这一番孩童的话,让娥皇哑然失笑。
只是因从嘉话语中提及了大哥,娥皇不期然地便想起了李弘冀临终时的情景。于是也免不了叹息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