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程的时候,娥皇还是犹豫了。她转向母亲,说:“娘,您还是别随女儿进宫了,您陪着我有一月了,也不知小妹在家如何了!”
“无妨,无妨,薇儿她……她很好,不会有事的!”提到小女儿,周夫人神色突变。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跟娥皇说:其实薇儿早已进宫了,而且如今……
周夫人无奈地看了窅儿一眼,心中暗自责怪窅儿为何要将宫里的情况告诉了自己。如果自己不知道薇儿的事,那此刻就不会如此为难、如此难堪了。
本是一句无心的话,却换得眼前二人有心的转变。娥皇愣了一下,遂怀疑地问道:“娘,您与窅儿是不是瞒了我什么呀,还是小妹出了什么事?”
“没有的事,娥皇,你别乱想!”周夫人吓了一跳,没成想这么小的异样,娥皇也看得真切。她唯有强压下疑虑,笑道:“娥皇啊,既然决定回宫了,那就回吧,娘也好多年没见圣尊后,怪想念她的。”
“好吧,如此也好,女儿想母后见了您,一定会高兴的。”娥皇不再多想。
周夫人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里的压力却越发强烈。
她决定:一进宫便要拉薇儿回去,不管她与自己的姐夫发展到哪个地步了,她也要狠心斩断一切情丝。她绝不能坐视两个女儿为争一夫而斗得你死我活。
步出小屋,娥皇情不自禁地看了对面的山头一眼。
今日没有字条飘来,看来,他已然知道她要走了。
他伤心了吗?
娥皇的心竟隐隐作痛。再看一眼,终转身,踏上归途,踏上属于她的地方。
路上,三人进了一间茶馆歇息。
娥皇尽量选了一处毫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茶馆中光顾的宾客还真不少,形形色色的穿梭其中,说的事情也是娥皇以前没听过的。
突然,一桌看似有些身份的宾客聊到了皇宫的事儿。娥皇免不了多了一个心眼,想听听这民间究竟是怎样评价从嘉,又是怎样看待宫里的事儿的。
她悄悄竖起了耳朵,认真的听着。
只听那桌宾客略压低了声音说道:“哎,听说那位臣妻如今被李天子宠得飞上了天,连国后也被她赶出了宫呢。”
臣妻,那不就是说的江婉容嘛。原来民间竟是这样称呼她的。
娥皇不自觉地冷笑:宠上了天吗,从嘉,原来这就是你对忠贞不二的态度,什么一生一世,不过随口说说来哄我罢了。可叹我竟是那般的信你!
又听另一人极为不屑地接道:“什么宠上了天,那是多久前的事儿了,如今啊,情势又变了!”
“又变了,如何变了?”同桌有人问。
娥皇也讶异,忍不住身子微微侧向那一桌。
只听那人答:“你们不知道了吧,告诉你们吧,如今啊,宫里又进绝色美人了,听说啊,是一位美貌绝不减国后当年的可人儿,天子可疼得紧了,什么臣妻宠妃,早被他打进冷宫了。”
从嘉又有女人了?
江婉容被打进了冷宫?
娥皇越听越迷糊,这才离开一月,世事就变得这般模样了吗?那位被从嘉疼得紧的绝色美人,会是谁呢?
“娥皇啊,咱们上路吧,别听这些刁民胡说八道了!”周夫人早已焦急万分,直后悔事先没想到这一点。早知道,她该向店家要间包厢的。
“好啊,咱们继续赶路。”娥皇也极想知道宫里究竟怎么了,当下应了起身就走。
一路上,又有了新的顾虑。娥皇百思不得其解,越想心越乱。
周夫人与窅儿也是心事重重。
谁也没料到的是,这一路上赵匡胤派来护驾的人,为她们挡了多少危险。如若没有这些人,三人只怕死十次、百次也不为多了。
此时,彩苹阁里,已被降为江采女的江婉容披头散发,一手拿了木梳,一手端了茶从寝殿的窗里,恨恨地向外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