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讨厌裴逸风,见识惯了那些二奶三奶的时候,在这样一个三妻四妾合法化,小三小四根本不需要躲躲藏藏的世界里,她对爱情早已经失去了期盼。
甚至一度,她觉得这儿挺好的。
虽然男人三妻四妾是社会的正常形态,可是正妻的权益也同样很大。知道自己立起来,再得宠的小妾也不敢在正妻面前放肆!她不知道什么是爱情,然而她却总是能感受到裴逸风对自己那深沉到让她无法承受的爱意。
这样毫无保留全心全意的爱意,让她留恋,却又愧疚。
温暖的东西谁不留恋?然而她却害怕自己不能回报这一腔情深,她怕自己在那个速食快餐式爱情的年代的荼毒下,早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她终究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不仅如此,她觉得自己还很自私,明明知道裴逸风对自己的感情,明明知道让他两次做出放弃的决定究竟有多么困难,然而在他做出那样的决定的时候,她除了有点儿难过之外,心中竟然还有点儿轻松感。
终究还是承受不起那样的情深。
红柳正在发呆,冷不丁听到婉清这般问,有些疑惑的看向婉清,“主子,您为何要这么问?属下,并没有这样的经验。”
。“连暗恋也不曾有吗?”
红柳摇摇头。
婉清笑了笑:“那没事了,睡吧。”
夜凉如水,在这个夜里,总有人无法入眠。
在那件事发生之后,不仅仅是裴逸风在躲着婉清,婉清也在躲着裴逸风。他们二人,只要有处在一块儿的场合,气氛就会变得特别奇怪。就连陆长宁都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儿。
晚上,陆长宁拎了一壶酒去找裴逸风。
裴逸风刚刚看完军报,看到是陆长宁一愣,问道:“你怎么过来了?有事?”
“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你吗?”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将酒放在案桌上,很是随意的在裴逸风的军帐中坐了下来,说道:“近些日子看你心情似乎不大好,便拎了酒过来看看你,怎么样,要不要喝一个?”
裴逸风笑道:“你想喝酒便找我喝就是,找这么多理由做什么?”
“这一次还真就是过来陪你的。你这脸上,就是明明白白的三个大字儿——不开心!一会儿我们哥儿俩喝着酒,你把心事儿痛痛快快的说出来,甭管有没有解决的办法,能说出来至少自己心里边儿也会痛快不是?”
裴逸风拎着那壶酒仰头便往自己嘴里灌下去:“发泄倒是不至于,毕竟心里已经接受了那样的结果。不过,你能过来陪我喝酒,我还是很高兴的,据我推测,这场战事再有三个月就能彻底结束,现在形势于我们有利,这又将是一场大捷!”
“哈哈哈……你若是又打了一场胜仗,皇上都不知道要拿什么封赏与你了。现在看起来,也唯有天下兵马大元帅才能配得上你的战功赫赫了。”
天下兵马大元帅,即便是手中没有虎符,手里有这样的印信的话,还是能够调动天下兵马。
这样的职位,虽然朝廷官制中会有,但是历任皇帝都不会设立。一般来说,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职,从来都是空缺的。只因为这个官位的权利实在是太大了,对于兵权的掌控力,已经让皇帝感受到了威胁。
裴逸风说道:“这样的话你可别乱说,对了,明日婉清就要离开这儿回京,你送送她吧。”
“近来事情并不多,你不送?”陆长宁有些讶然的问道。
两人又干了一碗酒,裴逸风挥袖抹去了嘴角的酒渍,说道:“我就不去送了,我跟她现在的关系,大概就是相见争不如不见吧。”
“怎么了?你最近这样颓废,还真是因为她?我说你也真是的,人家姑娘在京城的时候便日日为你担惊受怕,后来听说你失踪又装病跟着我们衣裙糙老爷们儿一路上受苦受累的,中途还碰上那么多事情,小命都快丢了,就为了找到你,一直都不曾放弃过,你倒好,一句相见争不如不见就将人姑娘锁付出的一切都否定了?我说你这人怎么想的呢?要是有一个女孩子能这么对我,我这辈子铁定不辜负她,什么三妻四妾的,爷就要这一个就够了!”
许是酒喝的有点儿上头,陆长宁说话的时候也有点大舌头起来。
裴逸风又狠狠地灌了一碗酒,说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懂个屁!”
“我是不懂,但是这一路上我看的真切。”
看的真切?
裴逸风心里又何尝不清宋?婉清能够为他做任何事,除了爱他。或许只是现在不爱吧,不过老天爷却没有给他再等下去的机会。
所以说他才怨恨啊!如果没有发生这样的事儿,细水长流的陪伴,她总会爱上他的!
两个人你一碗我一碗的,最终喝的有些高了,两个人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躺了一夜。
婉清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这两个人,还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子吗?”这会儿春寒料峭的,仗着自己身体底子好,就能这样肆意挥霍吗?婉清这会儿当真有些怒了!
红柳说道:“属下刚刚从军医那边得知,陆将军和裴将军都染上了风寒。”
这是在战场,虽然现在看起来敌人确然打不过来,但是两名主将竟然一点儿忧患意识都没有,喝酒喝到烂醉如泥,还把自己弄病了!这是把自家大门打开了迎接敌人的节奏吧?婉清气呼呼的站起来,在案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瓷瓶,交给红柳说道:“你将这瓶药给他们俩送过去。我可不想在我快要离开这儿回京的时候,营地被敌人攻破了!”
“是,主子。”
红柳出去之后,婉清又坐下来将宣纸剪裁成一个个小纸条,将自己这段时间弄出来的瓶瓶罐罐的用途和服用方法都写了写了下来。
“来人。”
“奚先生,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婉清说道:“你一会儿帮我弄点儿浆糊过来,我有用。”
“是,奚先生。”
不一会儿,那人便将浆糊送了过来,婉清便将写好的纸条按照种类贴在瓷瓶上,等到这些工作全部做完,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
一想到明日就要离开这儿,婉清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舍。
虽然这儿环境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物资也不丰富,并不能让自己想吃什么便吃什么。有的时候甚至还需要告诉运转自己的脑子,提高警惕,防止敌人和燕王势力的袭击。
纵然是在这般的境况下,婉清竟也觉得这样的生活跟在京城那种勾心斗角的日子比起来,舒心多了。
可是,她终究不属于战场,她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就如同她选择从医书中走出来一样,有些事情并不是不喜欢就可以不去做的。
也不知道京城现在是个怎么样的境况,不知道红芍她们几个再见到自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想一想,还真是期待呢。
原本以为晚上应该不大能睡得着,没想到想着那几个小丫头的事儿,睡得倒是十分香甜。第二日还是红柳进来将她叫醒的。
婉清洗漱之后,外面程留白几个人已经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
出了营帐,外面已经站了不少人,婉清笑了笑,说道:“怎么?你们都是来给我送行的?”
“嗯,奚先生路上小心,不能护送奚先生回京我们也觉得挺遗憾的,不管怎么样送行总是应该。”
何杰也说道:“奚先生,等我们大捷回京之后,我还能去找你吗?”
“可以。”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何杰开心的说道:“那真是太好了,先生你用兵如神,我十分想要跟先生好好学习一番用兵之道呢。”
婉清说道:“这个你待在这儿也能学得到。你们的裴将军就很厉害,还有陆将军,也是不遑多让,那么我们京城见。”
“京城见!”
马车缓缓的朝着营地外面行驶,这会儿正是李思成和南境的人殊死战斗的时候,对方应当是不会分出人手来截杀婉清的。这对于婉清来说,倒是一个回京的好时机,是以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走。
出了营地,陆长宁和裴逸风还有阿依月骑着马从一侧的山林冲了出来,马儿稳稳地停在婉清马车的面前。
阿依月立即说道:“婉清,你要回去竟然都没有告诉我?我还想着要跟你一块儿回去京城呢。”
婉清说道:“你的根在这儿,你可能随我同去京城?”
“怎么不可能?不过不是现在罢了,你一定要在京城等着我。”
“我知道了,又不是生离死别,终有再见之日,你这个样子,可一点儿都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洒脱的阿依月了。”
阿依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是都说你们汉人女子比较感性吗?总是有多的数不清的离愁别绪,怎么我今儿个有感而发一下,你还嫌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