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也不在意:“没关系,这些我心里也都有数的。”
院子里用的人,她之后又让毕海派人将那些人的祖宗八代都查清宋了。谁最有可能会被小张氏所用,她的心里有数。
休沐日,奚清澈回府之后,他先去墨菊院给老夫人请了安。之后便来了落霞院。
“这些日子可还好?”奚清澈在国子监待了两个月,眼见得已经有了些成熟的味道。
不过,眉宇间偶然闪过的戾气还是让婉清有些担心。
那些后宅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到底还是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母亲身死的内情,她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现在看到他这幅模样,到底还是没有说。
她笑笑:“我在府里自然过的很好,有的吃有的喝还有人伺候。倒是哥哥你,在国子监读书,又是皇子伴读,先生还很严厉,应该很辛苦才是吧?”
奚清澈拧着眉说道:“我不辛苦,不过府里若是发生什么事情你可千万不要瞒着我,我……我现在纵然不能做什么,但是总有一日——”
“好了,我知道,来看看,知道你回来,我可是给你准备了好些你爱吃的。原本回来在此待的时间便不多,还要说一些让人扫兴的话,不觉得浪费时间了吗?”
奚清澈这才作罢。
让奚清澈留着喝茶吃点心,她则去了房间里,拿出两个药囊和一个荷包:“哥哥,这是给你准备的。现在就要眼看着深秋将过,冬天就要来了,国子监虽然不会苛待了学子们,但是总归不如在家里舒心。这两个药囊,一个是给你醒神醒脑的,药香对身体也有好处,这个是暖身用的。冬日里畏寒的人,一般体有寒症,这个能补肾气,也带着。”
“我一个男人,带这么多香包像话吗?”奚清澈哭笑不得的拿起那个荷包,又问道:“那这个呢?又是作何用的?”
“这个里面缝了两张银票,都是无五十两一张的面额。我知道哥哥在外不缺银两,但万事总有万一,这个我是缝死了的,也不是给哥哥平日里花用的。而是若有个万一,这些也好用作应急之用。”
奚清澈笑了笑,婉清噘嘴说道:“你可别只奚着笑,这些都要好好收好了。天有不测风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用到的。不收着我可要生气的。”
“好好好,我收着就是了。”
婉清这才笑了起来。
“真是拿你没办法,现在总算是满意了吧?”
“满意了,满意了。对了,哥哥这回可以在家待多久?过些日子便是九九重阳节了,到时候国子监那边应该会有假期的吧?”
奚清澈说道:“想来应该会有的吧,怎么了?你可是有什么安排?”
“嗯,往日里这一天父亲都是跟同僚在一块儿,而祖母好像也没有什么安排。那时候我们都是守着娘亲过的,如今娘亲已经去了,而外祖母府上也冷清,我想今年跟哥哥一块儿陪外祖母过节。”
现在边境不稳,她虽然不关心朝政,但是也恍惚听说朝廷已经接到好几封奏报。表哥领兵掌军,定国公府一门更都是英武之将,纵然皇上再如何体谅定国公府,然现在正是用兵之际,想来距离表哥领兵出征的日子也不会太远了。
对于这样的境况,外祖母不会反对,甚至会鼓励。
用她的话来说便是:“我的夫君是大将军,我的儿子是大将军,我的孙子也必须是大将军!”
但是,不管怎么样,刀剑无眼。外祖母当年也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更是知道这其中的惨烈,她心中定然是怀着满心的担忧的。
现在在她的心中,她的亲人除了这个龙凤胎哥哥,也只剩下表哥和外祖母而已了。
不管怎么样,她都想要过去探望一二的。
奚清澈身在国子监,对于朝局知道的要比婉清更清宋一些,闻言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件事。他微微点头,说道:“嗯,到时候我们一块儿去吧。”
接着,像是想起了婉清刚刚所问,才又说道:“这回休沐三天,不过明天已经跟十三皇子说好了要去宸王府上的。”
“后天呢?”
“后天回来收拾一番就该回国子监去了啊。”
“嗯,我知道了。后天不要忘了到我这儿来啊。还给你准备了东西呢。”
奚清澈:“……不会又是一大包吃的吧?”
婉清从他的口气中听出了一些嫌弃,顿时龇牙道:“你敢说那些吃的你都没吃?居然还嫌弃!”
“岂敢岂敢。”
那些东西确实好吃,只是他每次回来都要带一堆吃的过去,最终在同窗们的取笑中,眼睁睁看着这些吃食被分得干净。通常能到自己嘴里的,也就那么一两口!
一想到这些吃的被人哄抢,奚清澈唇角又露出一丝笑意。
大概这就是同窗之间的友谊吧。
他心里也清宋,妹妹每次都让自己带这么些东西过去,想来不只是为了让自己吃而已。那些东西能存放个三五天算是顶了天,若是自己一个人吃,怎么可能会在三五天之内将东西吃完?
书房中,奚清澈规规矩矩的给奚世堂请了安,这才说道:“父亲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在国子监中一切可还好?”
“回父亲的话,一切都好。”
奚世堂点头:“学业方面可有什么不懂的?”
“但有不懂之处,都已经问过李先生了。先生讲解的也十分清宋。”
“好。”他顿了顿,才又问道:“你在国子监中,可有听闻什么动静?”
奚清澈回问道:“什么动静?”
看他一脸迷茫的样子,奚世堂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清澈再如何聪慧早熟,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童罢了,能懂什么呢?自己也是病急乱投医竟然想着要问一问他了。
他出身寒门,若是想要在勋贵中生存下去,挣得爵位,除却上阵杀敌的战功,想来也就只有从龙之功了吧?
太医却并未将话说死,那就说明还是有希望能够治好的。若是皇上现在就立太子,那岂不是已经将宸王撇除在外了?
或许陆贵妃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
前些天二皇子燕王宋恪找到他,虽然不曾明说,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也都是想要拉拢他,得到他的支持罢了。
但是,站队这种事情,古往今来都是要慎重考虑的大事。毕竟,这可是将脑袋悬挂在裤腰带上的事情,再如何谨慎都不为过的。
一朝成功,则是荣华富贵;若是失败,则是烟消云散。
他当时并没有明确回复燕王,这会儿将清澈叫来,也是想问问他在国子监有没有听到什么论调。比如他的那位先生又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的。
他终究还是摇摇头,罢了,到时候还是顺其自然好了。
他从一介寒门,爬到现在的地位,野心是有的。但是也正因为有了如今的地位,再让他去做一些孤注一掷的事情,他也难免会畏首畏尾。
“从龙之功,终究不是那么好得得。”低低得轻叹一声,这才对清澈说道:“好了,既然拜了名师教导,往后自当该发愤图强,握有这般资源,就要学会好好珍惜。”
“是。”
奚世堂倒是有心想要跟儿子亲近一番,但看奚清澈的态度却是对自己极尽疏远的。一点儿想要跟自己亲近的意思也看不到。
他哂然一笑,“你去吧。”
第二日,奚清澈起的很早。
他穿戴好衣物之后,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最终还是将婉清给他准备的两个药囊都给挂上了。
十三皇子宋铮是直接到了宸王府的,奚清澈用完早膳便带着小厮过去了。
宸王府中,宋铮坐在一旁吃着蜜饯,一边皱眉抱怨道:“怎么人还不来?我都已经到了小半个时辰了,先生教导做人要守信守约,他这完全是不守信!”
宋禹问道:“那你们可有约好时辰?”
宋铮:“……没有……”
“那人家如何算的是不守信?”
“但是我从皇宫里出来都已经到了四哥你府上,没道理他离得这么近,还不过来。”
宋禹转动轮椅,将自己往小十三那边靠了靠,这才说道:“你跟我是什么关系?”
宋铮回答道:“你是我兄长,我们是兄弟。”
“那清澈跟我又是什么关系?”
“他……他就是我的伴读加好友,没有什么关系。”
声音说到后面,便越来越小。
宋禹笑了笑,心里却是想着,这会儿是没有什么关系,可是他总有一日要将他变成自己的小舅子!不过这话就没有必要在小十三面前说了。
他只咳嗽两声,继而说道:“那现在是什么时辰?你来的时候又是什么时辰?”
“呃……辰时?未到?”
“清澈来我府上是做客的,他跟我无亲无故,怎么能在一大早就过来?这不是为客之道,你可明白了?”
小十三点点头:“因为我跟四哥你是亲兄弟,所以就没有关系吗?”
宋禹:……谁说没有关系的?换了旁人早被打出去了好吗?宋禹白了他一眼,“少吃点,吃多了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