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月在婉清肩膀上狠狠地拍了一下,“哈哈:这一点咱们俩倒是很相似。但愿我们能够成为朋友,而不是相互敌对的关系呢。”
“咳咳……当然,我也正是这样希望的。”
经过哨塔,便能看到零零落落的几座木质结构的房屋,还能听闻鸡鸣狗叫声。再走近一些,还有孩童的笑闹声。婉清脑海中忽然就浮现出桃花源记中的场景。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这儿瞧着也是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只看到了,便让婉清生出了在此隐居的心思。
阿依月问道:“怎么样,这儿还算不错吧?”
“嗯,是很多人都向往的隐居之地。这里当真是不错的。”
进去之后,婉清便看到不少孩童都围过来跟阿依月说话,不过说的什么婉清并不能听懂。只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得出,所有人都很喜欢阿依月。看到她,每个人似乎都笑的十分欢快。
阿依月跟几个小朋友说完话之后,这才转过头对婉清说道:“好了,你要找的人就在我家。现在随我回去吧。”
说完,她有瞅着何杰等人沉吟了一会儿,指着何杰说道:“你也一起跟过来吧,剩下的人我会安排族人招待你们的。”
接着何杰便和婉清还有红柳一块儿随着阿依月到了她家中。
阿依月家的房子,看着倒不像是部落首领住的地方,虽然跟其他人家的比起来确然是精致了些。
婉清听到阿依月喊了一声,里面便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大笑声,一位脸上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从里面出来,跟阿依月来了个拥抱。
从那人一脸的络腮胡子中,婉清依稀能够看出些阿依月的影子,猜测这个人可能是阿依月的父亲,也就是塔圣玛部落的首领。
“在下奚婉清,见过首领。”
那人讶异了一下,接着询问的看向阿依月问道:“这些都是?”
“阿爸,这些是我们救回来的那位将军的同伴,这次进山也是为了寻找他而来的。”
“你们好,既然是将军的同伴,便叫我努达吧。我们倒也是想送那位将军回去,只是一来我们在外面还有仇人,二来这位将军受伤实在太重,外伤虽然养的好的差不多了,可是他的双腿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因此我们这才……”
婉清笑笑说道:“努达首领,你说的我们都理解,毕竟是在那样的境况下,不管发生什么意外都是解释的通的,现在我们想去见一见我们的将军,您看如何?”
“当然可以。”
阿依月说道:“我带你们去吧。”
在阿依月的带领下,通过正厅经过一个小院落,便到了靠后的一个屋子。阿依月推开门,对着婉清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婉清垮了进去,看这个屋子的布置,很是精致,便晓得这约莫是位女子的闺房。
她转头看了眼阿依月,阿依月笑道:“这确实是我的房间。因为我的房间算是布置的比较好的,想着大概比较适合给他养伤,便让出来给他了。”
这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璟朝的别的闺秀身上,怕是如何也不会做出来的。
毕竟女子的闺房实在是不好轻易放外男进入的。
婉清进去后,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躺在榻上的男子。双眸紧紧地闭着,脸色看起来还是苍白如纸,只一眼便能让人看出,他的状态十分不好。
婉清慢慢的朝着他靠近,在他旁边坐下来,伸手捉住他的脉搏细细把脉。
情况确然是跟阿依月说的差不多,外伤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没有受什么内伤,但关键却是他的冻伤,实在是有些麻烦。
目前从脉搏上婉清也只能知道他确然是被冻伤了,但是程度如何还是要等人醒过来才能知道。
婉清转过头问阿依月道:“你们救他的时候,他便是昏迷着的吗?”
“嗯,当时他腿上和胳膊上都有伤,人还昏迷着,不过救回来之后三天就醒了过来,外伤也好的非常快。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双腿却是没有了知觉。而且眼睛有的时候看东西也似乎模糊不清,我们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并不敢给他胡乱用药。”
婉清心里一惊!双腿失去知觉,那应该是冻伤了,婉清倒是有几个法子可以尝试一下,双腿恢复知觉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只是,这眼睛看东西模糊不清?难不成是无意中磕碰到了脑袋,脑子里面有淤血,这才压迫到了视觉神经造成的视力减退?
如此一来,他受的伤确然是挺严重的。
但是,按理来说他早就醒过来,依照裴逸风的警惕性,不可能自己都到了这儿这么久了,他居然还半点儿都没有发现啊。
婉清上前握住他的手,轻轻地唤道:“表哥,表哥……我知道你醒着,是我婉清,你睁开眼睛看看我行不行?”
榻上的人还是毫无动静。
婉清有些生气,这样明显逃避的举动,让婉清的心情有些沉重。
这是应下了跟阿依月的婚事,自觉对不起自己所以连面对自己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轻易许下诺言?说什么一诺倾城,倘若没有当初的许诺,至少他们再见面依旧还是表哥表妹,哪儿会有如今的事情?她的心中,如今已然生了怨!婉清当真想要一走了之的。
最终却还是放心不下,俯下身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你当真要丢下你那么多属下,那么多跟随你的人,最终让裴家军被燕王的人把持住吗?你当真要这般逃避,你可有颜面回去面对外祖母?”
榻上的人眼睫毛微微颤抖了下,不一会儿,便睁开了眼睛。
裴逸风稍稍转过头看向站在一边的阿依月,声音沙哑的吩咐道:“能不能麻烦你先出去,我跟……表妹有些话要说。”
阿依月点点头,“你们慢慢说,我不会让人打扰你们的。”
。裴逸风指着床沿说道:“你坐。”
婉清依言坐下。
二人之间有着长久的沉默,过了片刻裴逸风这才问道:“你怎么来这儿了?这一路上——”
这是自己从小便放在心底疼宠的表妹啊,定然是在京城的时候得知了自己失去踪迹的消息,这才长途跋涉的过来寻找自己。而自己,却是注定要辜负了她。
一想到这个,他的心脏便抽痛起来。
他刚刚装昏迷,确也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婉清。
在出征之前,两个人分明已经约定好的终身,然而这才多长时间过去?便已经物是人非,纵然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背叛了诺言却也是事实。
“你在乎吗?”
婉清冷眼问道,“我一路上随军而来,如此辛苦便不说了。一路上还有那么多的危险,经过的城池有燕王的人,,遭遇过伏击,到了营地又有敌军进宫,几番生死,只为了寻找你。你当真在乎吗?”
“婉清,我……”
“我只问你,阿依月说你答应了娶她,可是事实?”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凝固,气氛沉闷的让人心口有些发疼,裴逸风心头苦涩难忍,终究还是点点头,声音沙哑一片的说道:“是真的。”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裴逸风仿佛是在自暴自弃一般,继续点头。
“那你欠我的命呢?用什么来还?就因为我们自小相识,所以对我的诺言便能够说辜负便辜负吗?因为你确定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不理你!”
裴逸风感觉自己眼角已经悄然落下泪来,眼前的这个姑娘,可是被他放在心底深深爱了那么多年的啊,怎么可能说辜负便辜负?
便是看着她微微皱一皱眉头,他都会感觉一阵心疼。
救命之恩吗?我的姑娘啊,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唯有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才会以身相许。旁人?倘若需要,他宁愿一命还一命!只是如今,你大概再也不是我的姑娘了吧?
认识了这么多年,他又如何不知道婉清的性子?看似温软,实则最为刚毅。曾经握在自己手里拥有这个美好的姑娘的机会,已经被自己悄然放弃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心被人狠狠地剜去了一块……
婉清声音哽咽起来,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你哭什么哭?明明是你忘记了当初的承诺,明明是你背弃了诺言,我都没有哭,你哭什么?就为了让我体谅你的不得已?”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从此以后,你我只是表兄妹的关系!当日做下决定,要来寻你的时候,我便已经在心底做好了决定。我说过,你若不离,我便不弃!哪怕是你当真遇难,我也想着死要见尸,总归要为那一段约定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你有难,我跟随;你无心,我便休!如今这样,也好。”
裴逸风只静静的听着,他多么想要开口挽留,多么想大声的告诉她,他爱她!哪怕知道婉清对他并不是爱,他也爱她!
爱她,已经是跟穿衣吃饭一样再理所当然的事情。如今,却要自己亲手斩断,被她爱的机会!婉清稳定了情绪,问道:“听说你的双腿失去了知觉,眼睛都有些模糊不清,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