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已经成熟了。”白邺端着药碗的手不禁颤抖着,随后看着坐在一旁的白勍。
“其实,你要是不愿,我们都不会勉强你的。”白勍半日,沉重地对苏欣说。“你就当没有这回事,继续去过你的日子吧。”
“如此一来,那殃芝会如何?等它的毒液流到世间各地,我们,又有几个能活下来?”
白勍和白邺纷纷不言语了。
“封住殃芝的千年寒冰,应该已经化了吧?”苏欣继续发问。
白邺看向白勍,发现他闭上了眼睛,自己再看着苏欣,只能点点头。
苏欣淡淡一笑,“那天山现在,应该是情况不妙吧。既然如此,就不用再犹豫了。”
“等等!”白勍睁开眼睛,喝止了苏欣的下一步动作。
“殃芝现在就在天山的湖底。天山的冰湖中的湖水,还能暂且镇压殃芝一段日子。至少,在整池湖水变成毒池之前,我们还有时间。”
“如此说来,我还能和他们好好道个别。”苏欣欣慰一笑。
“苏欣,你不要这么悲观,我们还有时间,说不定能寻出其他的解救之法?”白邺当即反驳。
苏欣摇摇头,“都一千年了,若真的有办法,早就把那祸害给除了,还用等到今日?”
“行了,我先回去了!不然泷哥哥该着急了。”苏欣带着笑容离开了白府。
白邺重重地一锤直接砸在了桌子上,白勍也只能悲怆地摇了摇头。
安之若一见着苏欣回来,当即觉着心中的大石头卸了下来。“你,回来了。”
“你怎么了啊!”苏欣将脸凑到安之若跟前,戏谑道,“方才看你,好似魂都丢了啊!”
安之若却是一下子揽着苏欣,“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你到底怎么了。”苏欣乖乖的,温柔地问着安之若。
“我怕你突然消失不见了。”安之若拥得更紧了。
苏欣当即全身紧绷,心跳加速,“你,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我之前做了个梦,在梦中,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你。你就像是凭空小消失在这世间一样。”
“傻瓜,做梦而已啊!”苏欣伸手,拥着安之若的后背,像安抚小圆子和小丸子般安抚着安之若,“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会相信一个梦呢?”
“苏欣,你会陪我一生一世,对吧?”
苏欣搭在安之若后背的手缩了缩,“是的,我会的!”
“不要骗我。”
“不骗,骗你是小狗。”苏欣笑着回答。
得了保证,安之若才慢慢松开了苏欣。
“泷哥哥,我还想去个地方。这一次,就你和我一起去,好吗?”苏欣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当中藏着浩瀚星河。
“好,去哪儿,我都陪你。”
“都说天山是人间仙境,我们去天山看看吧!”
安之若突然双手握拳,手背青筋凸显。
“好。”
晚上,苏欣兴致勃勃地拿出一个包袱,一脸炫耀地瞧着安之若。
“我给你做了件衣裳,怎样,期待吗?”
“你何时做的?”
“当然是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啊!”
苏欣立马拆开了包袱,将一件玄色的衣服展现于安之若眼前。
“我这是第一次做衣服,就算做的不好,你也不准说出来。”苏欣把衣服拿给安之若试之前,专门提醒。
安之若迫不及待地穿上了苏欣亲手的衣裳。
“很漂亮,很合身。这是我穿过的,最好的衣裳了。”
“你这话虽然夸得过头了,但是,我且当真了。”苏欣不断地帮安之若调整衣服。
“我没有夸,我说的是实话。”安之若正色,“我会日日穿,夜夜穿。”
苏欣一脸嫌弃地皱眉,“那样不就会臭死了?”
安之若一把抱着苏欣,摸着她的后脑勺,“我乐意。”
第二日,当小圆子得知苏欣和安之若又要再次出门,还不带上他们时,立马大闹一场。本来小圆子一个人的嗓门,就已经闹得整个府上一团糟了,偏偏小丸子见哥哥哭的那般起劲,自己哪怕不知晓发生了何事,自个儿也哭闹起来了。
“闭嘴!”苏欣叉着腰,朝着小圆子怒吼。
小圆子停下了看了苏欣一眼,立马又闹了起来。
安之若赶忙儿抱着小丸子,哄了起来。
“我送你们去诗涵姨母那儿,记得姨母家的小姐姐吗?”苏欣蹲下身子,看着小圆子。
小圆子立马停止了哭闹,可怜兮兮地看着苏欣。
“小姐姐?”
“是啊,你之前不是老爱缠着她玩吗?这回我让你去诗涵姨母家住,你天天都可以和那小姐姐玩了。”
“那么,我也可以不用练功了吗?”小圆子看了眼苏欣,立马期待的看向安之若。
安之若点了点头。
“太棒啦!” 小圆子立马高兴的跳了起来。“娘亲,你们可以玩久一点!”
小丸子见小圆子笑了,自己也立马露出了笑脸。
“你这小没良心的!”结根立马生气地戳了戳小圆子的脑门。
临出发前,苏欣抱着小圆子和小丸子许久,都不肯松开手。
“小圆子,你要好好照顾妹妹,好好保护妹妹,记住了吗?”
“知道啦,娘亲!”小圆子一脸的不耐烦。
“小丸子,你以后也要好好听哥哥话哦!”
小丸子乖巧的点点头。
安之若在一旁看着,眸子愈发黯淡。
从京城前往天山原本只需要一个多月,可是,安之若却是硬生生的走了好几个月。
终于在秋分这日,苏欣和安之若抵达了天山。
“没想到,白家在这儿也建了宅子。”安之若看着“白府“二字,却一点都不讶异。
“天山上,有许多稀世药材,这并不奇怪吧。”苏欣低着头解释着。
不一会儿,白勍和白邺纷纷从宅子里头走了出来。
“苏欣,你还是来了。”白邺悲伤地看着苏欣。
一旁的白勍,脸色也不太好。
“泷哥哥,你先回房间吧。”苏欣赶忙儿支开了安之若,脸上还记着带着微笑。
安之若看起来似乎十分明朗,点了点头。
“我觉得,泷哥哥好像知道了什么。”苏欣天真的表情立马就消失了,眼皮也耷拉了许多。
“他若是知道了,会陪你来这儿吗?”白邺别过脸,已经不忍心看着苏欣。
“也是。”苏欣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爷爷,只用血不可以吗?既然樱果已经融入了苏欣的血肉,可以只用苏欣的血啊!”
“樱果是和苏欣化为一体,只是血……。”
“行了,大哥。”苏欣粲然一笑,“我知足了!”
“既然你已经知足,你又何必带着他来这里呢?”白邺颓然。
苏欣叹了口气,“我虽然知足了,可我还是放不下,希望哪怕到最后一刻,都能看到他。”
苏欣仰头望天,“果然,我还是太自私了吗?”
“爷爷,大哥,请你们不要告诉真相。就说我厌了,倦了,逃出去了。”
白邺差点破口而出什么,却还是忍了下来。
“着实不行,就给他下一份忘情散吧。”
苏欣眼中最后一份光彩,也逐渐消失了
“泷哥哥,这是天山特有的雪酒,要尝一尝吗?”
苏欣端着一壶酒,缓缓地放在了桌子上。
“自然。”安之若紧紧地盯着苏欣。
苏欣立马递上一杯酒。
安之若接过酒杯,衣袖半掩,杯底立现。
没过多久,安之若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此刻的苏欣,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泪水,漱漱而下。
“泷哥哥,你要好好的活着。”
“好好地生活下去。
“找个真心疼爱你的女子。
“要记得对小圆子和小丸子好一点,不要再骂小圆子了。”
苏欣抚摸着安之若的脸庞。
“忘了我吧。”
苏欣吻了吻趴睡在桌子上的安之若后,毅然离开了。
沉睡中的安之若,忽然落下了两行清泪。
在他的衣袖上,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水渍。
站在已然发黑的湖水边,苏欣缓缓的往湖中掬起了一掌心的水。
浊黑的湖水,在苏欣的掌心渐渐澄清。
苏欣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拔出匕首后,刀鞘直直地落入了水中。
看着倒映在刀身上的双眼,苏欣忽然笑了。
一位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坠入了天山的湖内,她的心脏口,还插着一把匕首。
殷红的颜色,渐渐在湖面蔓延开来,但是,随即与淡黑的湖水交融在一块儿,消失不见。
片刻后,湖中的黑色逐渐褪去,恢复了往日的风光。
在这天山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身玄色的身影的男子,却一直伫立于湖旁的一块冰石后头。
似乎,在那白衣女子停留在湖边时,他就在已经在这儿了。
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湖面上。
后记。
天山上,每年秋分之日,都会有个身着玄色衣裳的男子呆坐在湖边,一个人对着湖面自言自语,一坐便是一日。
每每这日,整个湖面都会飘满淡紫色的苏欣花。
今年也不例外。
“爹爹,娘亲什么时候回来?”
两个小孩从后头跑了出来,一人一边,拉扯着男子。
“快了!”男子对着小孩们笑了笑。
“你们的娘亲,太贪玩了。”男子静静地看着湖面,拉着两个小孩也坐了下来。
“等娘亲玩够了,她就回来了。”
男子微微一笑,痴痴地看着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