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的动作停住,苏欣也有些愕然,然而,在车里下来第二个人的时候,苏欣的眼神微不可查的冷了下来。
苏欣“唰”的一声打开折扇,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我们是去偷人家东西的,又不是游山玩水,你驾一辆马车来干嘛。”
红月有些脸热:“此去南疆路途遥远,事情又不是很急。骑马颠簸个把月,你一个男子倒是无妨,但我一个女孩子总是有不方便的时候。”
红月想想,把青衣和紫衣的话重复了一遍,觉得太过生硬,又加了一句:“还望雨少主成全一二。”
说完,转身就进了马车。
苏欣摸了摸自己的俊脸,觉得红月说得有理,这一路奔波,必然风尘仆仆。
想着,翻身下马,拦住了正要进马车那人,示意他去骑马。那人明显不愿意,但是迫于烟雨山庄的势力,只得不情不愿的去骑马。
红月不知道上车的是苏欣,只是窝在角落闭目养神,没有搭理他。
苏欣也没有说话,而是想起了刚才下车那个人。那人名叫姜劲,是千金阁的头号杀手。
因酷爱书生打扮,而被双面书生。
三年前,他去药谷求药却被红月半路截胡,上了,那时他年轻气盛,那能咽得下这口气。
于是,他一怒之下对红月下了追捕令。
要知道,烟雨山庄的追捕令可是不常下的,每次下必然引起一阵腥风血雨。
没想到,红月却是个有本事的,追捕令下了三个月,苏欣连她的影子都没看到。
苏欣气极,去找千金阁买消息,恰逢这姜劲赋闲,就接下了这个生意。
姜劲到底是做地下活动的,收集消息很有一套,很快了解到红月喜欢行侠仗义,于是扮作一个落魄书生拦在红月的必经之路上。
果然,红月见他可怜,便正义感爆发,尽管自己都还在逃亡,却带上了他。
从那以后,红月常常被烟雨山庄的人堵住,虽然每次都弄得狼狈不堪,但是都被她想办法逃了。
直到那一次,红月和姜劲逃到一个小山村,伪装成一对新婚夫妻,过上了财米油盐的生活。
苏欣带人亲自追到那里,看见两人一个洗手做羹汤,一个坐在院子里织鸡笼的温馨情景就觉得刺眼。虽然,他并不认为那是温馨。
当夜,苏欣就带着人把红月和姜劲逼到了断肠崖边。
断肠崖之所以叫断肠崖,是因为从前有一对情人由于身份差距,被家人生生拆散。
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两人相约私奔,被追到此处,男的被逼的跳崖,那女子哭得肝肠寸断,最后双双殉了情。
所以这段肠崖也被称为男女殉情的圣地。
那时候的苏欣觉得自己是一个无恶不作、丰神俊逸、人见无法鬼见愁、风度翩翩的坏人,而坏人是不会轻易成全别人的。
所以他想,把这两人杀一个放一个,让两人阴阳两隔,伤情个几十年。
那天,他把二人逼至崖边拿剑指着两人:“今日你二人只能活一个,谁生谁死你们自己选择吧。”
说完看着两人一脸茫然的表情,苏欣在心里窃笑,觉得自己这个坏人做得实在称职。
然而,他还没有嘚瑟够,一个白衣少女就提剑闯了过来,只见她衣袂飘飘,手中舞着青釭剑,把烟雨山庄的一众高手打得落花流水。
就那样众目睽睽之下,把同样愣在当场红月带走。
叶婉带走红月后,给她改头换面安排了另外一个身份,这一躲就是两年。
直到不久之前,红月带人杀到陆离的老窝,又心软放走了他。变成丧家之犬的陆离找到了苏欣,把红月的消息卖给了他,求苏欣给他一个容身之所。
苏欣这才再次找到了红月,本想着又是一次猫抓老鼠的游戏,没想到红月这次开口就由他处置,这让他有些讶然。
苏欣觉得叶婉这个天山嫡支对红月倒也有情有义,这几年不仅收容了红月,还顺便点拨了她。
傍晚,一行人到了一个小镇。小镇不大,百十来户人家,只有镇子西南角连接东西南北处有一家客栈。
苏欣本想大手笔的包下整个客栈,无奈整个镇子只有一家客栈,这里又联通各地,客人奇多。
客栈老板做的四方生意,虽然想要苏欣的那一锭金子,但也不好得罪那些来来往往的人,于是狠狠心拒绝了。
红月觉得这老板是个敢于对自己残忍的人,苏欣的那一锭金子他做一年生意也未必挣得到,但是他为了长久的客源居然能拒绝这么大的诱惑。
由于人多杂乱,让苏欣这个大少爷很不习惯。
虽然他不能包下一整个客栈,但他也包下了天字从一到十号的上房。
出手也是一锭金子,让红月暗暗咋舌。
选房间的时候,红月想起仇人见面分在眼红的古话,理智的选了离苏欣最远的一间。
苏欣住在天字一号房,红月就住在天字十号房,姜劲本着追随红月的原则,住在天字九号房。
三年前,他带着目的接近她,却得到她的真心相对。
她自己都没有做过饭,却为了他第一次下厨房,虽然那次的饭菜确实很难吃,但他还是吃完了。
红月每次一安定下来,烟雨山庄的人就追来,她一次次的带着他逃亡,却从未怀疑过,嫌弃过他。
人心非铁石,久而久之,姜劲对她也生出几分情愫来。但是姜劲觉得自己一个做杀手的,朝不保夕也是平常事,红月若是跟了他,难免不会被他连累。
他就这样藏着自己的心思拖啊拖,一直拖到苏欣把他们逼到断肠崖边。
苏欣说两人只能活一个的时候,两人都沉默了。然而,姜劲并不是在考虑谁生谁死的问题,而是在想着怎样和红月表明心迹。
他虽然没有把握打赢烟雨山庄众人,带着红月全身而退却没问题。
但是还没等他想好,红月就被人救走。两人这一别就是两年,两年后再见却已物是人非。
这次知道红月要和苏欣去南疆,他放心不下,便偷偷潜进了他的马车。
他以为她会反对,会拒绝,但是没有,红月就像没看见他一样,默默的坐到了角落。
如今看她和苏欣的样子,显得他像个无礼打扰的外人。姜劲心中划过一丝苦涩。
红月一边被苏欣拎着,还要一边对她伏低做小,让她觉着有些累,便尝试着和苏欣沟通沟通:“呵呵,那个雨少主,这里去天字二号房不远,你能让我下来走吗?”
“既然不远,那我就受累些拎着你无妨。”
红月干笑两声,恨不得自抽嘴巴:“呵呵,还是远的,让雨少主的手受累了就不好了!”
苏欣闻言,淡淡的“哦”了一声,果断放手,红月猝不及防摔了一个狗吃屎。
“真真是太过分了!”红月愤怒异常,但是想到她还是苏欣的仇人,就生生把这句话咽下。
苏欣看着她明明愤怒不已,还要努力挤着笑的脸,只觉得心情大好。
他在如意坊见到她的时候,红月穿着繁复的衣裙,头发挽了妇人髻,脸上化了浓艳的妆容。
苏欣觉得红月本来就丑,这么一打扮就更丑了。
如今恢复了以前的侠女打扮,倒还明眸皓齿。
红月的长相算是中人之姿,在一般人看来算个清丽佳人,在苏欣这种绝色美人的眼里就算丑了。
苏欣不管红月的憋屈,大摇大摆的进了天字二号房,红月对着他的背影暗骂一句,抬脚跟了进去。
进了门,苏欣接过红月的包袱随意往床上一丢,然后递给她一张羊皮纸。
红月定睛一瞧,那羊皮纸上正是一副从江南到南疆的舆图。
红月看了半晌,无奈摊手。又不动声色的把舆图往苏欣面前推了推。
苏欣挑眉:“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吗?”
红月一噎,有些难为情,苏欣这副舆图做得很详细,但是对红月来说就有些繁复。
“这是一副舆图!”红月答得一本正经。
苏欣喝茶的动作一顿,满脸黑线:“你不会看?”
红月弱弱的点头。
苏欣忍不住大笑,一边拿过舆图铺在她面前。
“你以前是怎么闯荡江湖的?”
“我以前闯荡江湖又没有目的地,走到哪里算哪里。”
苏欣一噎,伸手抚额。
“那你知道南疆往那里走吗?”
“我不知道,我就跟着你们走!”
苏欣以头抢地。苏欣发誓,他长这么大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猪的队友,但是他更不明白,就这么一个拎不清的人,竟然让他费心费力的追了一年没找到人。
我们的苏欣少主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能力已经差到练一个包子都对付不了了。
“这里,秋水镇,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旁边的这个山头代表附近的这里有武林势力,不同的符号代表不同的势力。
这条线是州与州的分界,粗一点的这条呢,是道与道的分界,两条细线的这个是国与过的分界。
我们这路上呢,选择哪条道,都要摸清这条道的江湖势力,尽量不要发生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