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真到了这一天,她反倒有些害怕,南疆和中原的关系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却是几十年没有往来。
她从记事开始就生活在中原,骨子里认定自己是个中原人。如今真的证实了她是南疆人,让她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而另一边的苏欣收到成亲的消息也吓了一跳:“王后让我与红月结婚?你确定你没说错话。”
传话的女官是王后的亲信,与苏欣再三保证:“此事千真万确,王后为了小公主也是颇废心思,还请雨公子准备准备,既然如今身在南疆,那边入乡随俗,由南疆的规矩来。”
女官心里叫苦,王后确实是用心,用心的坑了大女儿一把。却在大公主来质问的时候桃之夭夭把她推出去顶着。可怜她一个小小的女官,怎么顶得住大公主的威压。
想到她那不翼而飞的俸禄,她的心都在滴血。
得到女官的确保,苏欣心中的惊讶去了大半只剩下喜悦。虽说如今身在南疆,双亲也不在跟前。但是他与红月也算兜兜转转,红月又是个害怕伤害的人,如今能让她敞开心扉的接纳他,与他成亲。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都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然而,在绣制嫁衣之余,她还要抽出时间来学习南疆礼仪,因为马上她就要参加祭祀,名字上族谱。
公主回归的祭祀礼,和选圣女的祭祀礼大同小异。也可以说南疆的祭祀礼都是大同小异。
首先,得由主持祭祀的礼官通唱一篇祝词,然后再由国王和王后向天为公主和百姓祈福。
然后,就到了祭祀的重头戏,由红月捧着祭品去投喂神官小青。在这一环节,在红月的坚持下,把祭品由活人换成了猪羊。
在投喂之时,神官的表现非常关键,直接影响到红月能不能认祖归宗。虽然有王后在,一定会让红月进入皇家族谱,不过悠悠众口,王后也堵不上。
虽然小青第一次见红月就认出她来,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若兰灵若还是狠下心饿了它几顿。
可以说是万事俱备了,但是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还未解决,让王后头疼。那就是,祭祀的主角――红月,她怕蛇。就因为这一点,红月对祭祀一事很是反感。
南疆丛林密布,气候湿热,蛇虫遍地。南疆人无论男女都从小就与蛇打交道。可能有人不喜欢蛇,但是绝对不会怕蛇。
但是不管红月如何抗拒,祭祀这一天还是来了。冗长的唱词祷告之后,红月木然的捧着猪头一步一步走上祭台。这条短短的阶梯,她却觉得无限漫长。
每走一步红月心里就震一下,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的溃散有重新建立。几十步的台阶走完,红月也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小青游过来亲近,她也强忍一惧意,伸手摸摸它的头,小青又用头蹭了蹭她的手。
看得围观的群众一阵惊呼,王后也很满意。苏欣却有些心疼,与红月相处久了,他也能分辨她什么时候是真的欣喜,什么时候是强装开心。
祭祀礼很成功,红月不仅顺利进了族谱,还成功的在南疆百姓心中建立了一个好形象。
祭祀礼完成后,红月大口呼吸着南疆的空气,吃着南疆的饭食。因为她是一个南疆人,她必须适应南疆的一切,努力在南疆找到归属感。只是嘴里塞满食物,眼泪却不住的从眼眶里涌出来。
夜里,红月躺在床辗转反侧之时,只听得窗口处传来一阵“笃笃”的敲击声。红月惊了一下,可是那敲击声一直不停,红月只能战战兢兢去了窗口。
红月一睁眼,映入眼帘的就是苏欣那张笑魇如花的脸:“红月,打开窗户,我有东西给你。”
红月心口一暖,像被什么堵住一样,鬼使神差的开了窗。苏欣飞身进来,火红的衣裳在红月眼里格外温暖。
苏欣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红月:“我知道南疆的饭菜不合你的胃口,吃吧,我给你做了糯米糍粑。”
红月此刻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只想扑过去保住苏欣,而事实上她也那么做了。
抱着怀里抽泣的红月,苏欣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两手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往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这不是要入赘给你家了吗?往后我就是你得了!”
苏欣这番不算安慰的安慰,非但没能让红月停下来,反倒哭得更凶了。
两人偷偷见过那一面之后,便再也没见过。苏欣依旧忙着准备婚礼,红月也乖乖待在房里绣嫁衣。
那夜苏欣的话让红月有了一些疯狂的想法,也许她可以试着把着份婚事当真,如果可以和苏欣以夫妻的名义过一生。就算是做一辈子的绿叶,她也是愿意的。
如他们所愿,很快就到了婚期。婚礼办得很盛大,王后下令,榆城所有大小饭店都摆三天流水宴,南疆子民任取而食,一应费用都有王室承担。
这样的排场,在南疆几位公主之间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听着旁人的议论,红月心里像打翻了蜜罐,从心底甜到心口。
南疆人的婚礼,没有大红的布置,没有门窗上的喜字。只有花花绿绿的喜服和一整套存银的首饰。妆扮完的红月,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暗暗咋舌,她这样子虽然不是绝色却也自有风情。
那头的苏欣也满心欢喜,意气风发的从住处出发了。王后为了让红月面上好看,特意赏了苏欣一套竹楼。
没有大红色的新郎服和大红花,却抵不住苏欣的容光焕发。
队伍从街上穿过,引来群众的围观,南疆百姓不住感慨,有感慨红月命好,从一个祭品摇身一变成了公主不说还嫁了个这么俊朗的夫君。
也有人感慨苏欣运气好,娶了王后最疼爱的小女儿往后荣华富贵自是不用操心。对于旁人的言论,苏欣通通不理,只是一心想着等会儿就要见到红月,脸上不禁热了起来。
只有队伍后面的姜劲,脸色越来越沉。一行人行至转角处,突然发生了一阵动乱。不只是谁点了一串爆竹惊了马,街上乱成一团。
混乱中苏欣突然觉得心口一阵绞痛,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身体还没落地就被一个身影接住,然后就消失在街道尽头。
而王宫里的红月等了又等,一群围在她身边的女人也从一开始对她的艳羡,讨好,渐渐变得冷言冷语。
吉时已过,新郎却还不见人影。红月的心变得冰凉,莫不是最近他让若兰灵若放松了警惕,趁着这个机会逃了吧。
可是他逃了她却没有一点消息都没有,难不成苏欣嫌她碍事放弃了她。
想着她又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不会的,苏欣不会是逃了,她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王后闻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心中大震:“你对他的情竟已深到这种程度。”明明如今自己还处在风口浪尖,却不去怪罪他,反而想尽办法为他开脱。
红月亦是一震:“母后,苏欣他真的不是那样卑劣的人,他现在一定是出了意外,还请母后能施以援手。”
王后没有反对:“吩咐下去,驸马突染恶疾,身体不适。但是婚礼照常进行,新郎让神官代替。”女官依言下去吩咐,若兰灵若又对着空气拍了拍手,掌音落下,空气中凭空多处几个人来。
“去寻苏欣,无论身在何处,都把他平安的带回来。”
几人虽然相貌平平,丢在人群中就找不出来,但是红月也是习武之人,自然知道几人身手不凡,想必是这些人是若兰灵若的亲卫。
思及此,红月不禁感动。若兰灵若虽然很想要女儿同她亲近,但又不想看到红月红着鼻头的样子,便安抚了她几句,把人全带离了她房间。
屋里只余下红月一人,眼泪就再也忍不住,大滴大滴滚落下来,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无助。
其实,她也不知道苏欣究竟是出了意外还是逃了。想到苏欣逃了的可能,红月的心就像被什么抓住,一阵窒息感。
他带她来的南疆,如今他却突然消失不见,留下她面对一群各怀心事的陌生人和满是陌生的南疆。
苏欣醒来,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个竹楼之中,起身下床,心中不免大骇,因为他如今竟没了一分内力。
苏欣的身份,给他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带来很多麻烦。江湖中不少人打着烟雨山庄的主意又动不了烟雨山庄。只好从他身上入手,所以,他从小遇到的绑架暗杀数不胜数。
久病成良医,绑架经历得多了,苏欣也有了一套自己的应对之策,不管是智取还是力敌,他都能轻松应付。
慢慢的,他难对付的名声也在江湖上传开了,苏欣觉得他很喜欢混世魔王这个称谓,也就没有反驳,任自己往那个方向发展。
而作为一个混世魔王难免得罪人,所以,苏欣的心得便是。无论在何时,什么情况下,都要保证自己的战斗力,不能让自己沦为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