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愿意,我便与他谈谈,我养育他二十年,这点旧情他还是会念的。”
叶婉却很不屑:“今日他的表现,并不像会念旧情的样子,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的权力吧。”
“阿婉!小心隔墙有耳。”叶思远轻声提醒,“世事本就如此,从我答应皇上那时起,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伴君如伴虎,荣华富贵也不是轻易得的。
你母亲心疼你,不舍得你成为权力斗争中的牺牲品,自然不会让你嫁入皇家,不管是妻是妾。所以,她老早就给你定了亲事。”
“什么,母亲她老早就给我定了亲事!”叶婉惊呼,“是哪家?”
叶思远揶揄的看着阿婉:“这个人你很熟,兴许你是愿意的。”
“不会是云逸吧!”
“哈哈哈,我就说你是愿意的吧,不然怎会一开口就猜是他。没错没错,就是云逸,阿婉觉得如何?”叶婉两颊飞红。
当天夜里,叶思远和李晟熠彻夜长谈。
叶婉不知道他二人谈了些什么,只是第二日李晟熠看她的目光让她很不自然。
日子眨眼就过了三天,叶婉忙过一阵,终于把叶家的事安排得差不多。这一日,便带着人去了云家吊唁。
叶婉很少来云家,从前偶尔陪杜氏来赴宴,云家都是喜气洋洋,到处都是丝竹之声。
这一次来却是一片冷寂。灵堂没什么人,云逸面色跪在灵前,面色苍白,眼眶淤青。叶婉的心想是被针刺了一下,一阵生疼。
看到叶婉云逸眼里恢复了些许生机,把头枕在阿婉腿上,片刻之后,阿婉就感觉到一阵湿意:“阿婉,我只有一个亲人了。”
叶婉心头一阵,像是被一只大手握住,喘不得气,有一种情绪说不得,咽不得。只能轻轻的拍着云逸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他:“没事,你还有我呢。”
云家本事三朝元老,云逸的祖父是跟随太祖皇帝打天下的谋士。太祖皇帝登基后,他便做了丞相,从此几十年如一日的辅佐着他,把曾经满目疮痍的江山治理得昌盛太平。
太祖皇帝仙逝之后,他又辅佐太宗皇帝,一生劳苦功高。云家弟子也个个出色。
太宗皇帝故去后,几王争位,搅得京师乱了一乱。也就是在那场动乱中,云老夫人不幸丧命在乱军刀下。
云老爷子悲痛万分,扶植新帝登基后就致仕丁忧。作为三朝元老,盛极一时的云家瞬间败了下来。
三年后,云节度使和弟弟起复时通通被外放,云家就彻底在京城没落下来。
节度使云修杰是云家长子,从小在京城顶着云老爷的光环,长得根正苗红极为周正。
云夫人曲氏是承恩伯府的一个庶女。按说,这两人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来。但是在一日游湖中,曲氏不甚落水,云修杰出于好意便出手救了她。
不曾想,这一救,曲氏就赖上了他。当夜,曲家就带着曲氏上门,声称白日里云修杰救她是也接触了她的身子,当时大庭广众,往后她坏了名声,恐嫁不出去。
当时的云家正处于风口浪尖上,为了路落人口实,云修杰只得委屈求全娶了曲氏。
后来几王夺位,京师大乱,云老夫人不幸遭难,云老爷子致仕丁忧。三年后云修杰起复被外放到青州,从那以后,曲氏就本性毕露。
在离京之前,她不住与云修杰争吵,最后还找借口回了曲家,云修杰心灰意冷,直到走的时候也没去曲家找过她。
云家的马车出了城,承恩伯拦住了云家的马车,给云修杰赔了不是。
“小女在家时,我疏于照顾,让她过了几年苦日子,是以,她对吃苦有些抗拒,这才吵着回了家里。但是她毕竟已经做了云家妇,不管你去哪里,理因跟随。”
承恩伯说得直白,云修杰又想起在家时她确实对一家人都照顾周全,也便没多怪罪,带着一脸不乐意的曲氏到青州上任。
到了青州以后,曲氏再没有往日的温柔体贴。整日来变着法的办宴会,把云逸丢给丫鬟和嬷嬷,对云修杰也不闻不问。
云修杰无奈之下,把云逸送到叶思远处拜师。叶思远在京城的时候,与云修杰算是旧识,并且还得了他不少照顾,如今云逸来拜师也算是对他才学的肯定。
也就没推迟,一口应了。从那以后,云逸就住在了叶家。也算是杜氏养大的,对曲氏这个母亲,没有一丝感情。
如今云老爷一走,云逸对着这个空空的院子,心里也变得异常空旷。
叶婉不停的拍着他的背安慰着他,直到云逸渐渐平静下来,才起身回了叶家。
如今杜氏倒下,叶思远又不懂生意场上的事,叶家的生意都压在了叶婉头上。
各个铺子的管事全都等着叶婉主持大局,叶婉案头的账本都快堆成山了。
回了叶家,叶婉拿起一本账本还没翻了几页,绿萼就哭着跑进来:“小姐,不过几日时光,青州怎么就生了这样的变故。”
叶婉揉揉眉心,绿萼这丫头心性太敏感软弱,遇到事还要自己去安慰她。不过是自己的选的丫鬟,她又有什么办法。
叶婉伸手扶起绿萼,给她理了理衣裳:“没事,不过虚惊一场,比我想像中的好多了。”
这一次叶家没什么大的损失,杜氏虽昏迷不醒,幸而还有命在。
京城想要对青城书院下手,污蔑青城书院提前得知科考内容,每年才会有那么多学子考中进士。人证物证都准备好了,却被大皇子连夜进京压了下来。
唐家费心费力的准备了一场,却还没等出手就功亏一篑,让卫国公气得不轻。
绿萼抽抽鼻子,渐渐平复了心情。
“表小姐回去了么?”
“回去了回去了,今日我们到了城里,却只见到一圈残垣断壁,城里大半铺子也挂上白灯。婢子找不到家,可把我急得不清。”
说着,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又有了波动,嘴巴一瘪又要哭出来,叶婉怕了她了,从桌上拿起一块糕点塞到她嘴里。
“绿萼走了几天累了吧,吃点东西下去休息吧,这里暂时不用你伺候。”
绿萼伺候叶婉几个月,也渐渐摸清了她的脾性,知道她这种表现就是要生气了。只得生生止住了抽噎,下去收拾床铺。
绿萼才有,小喜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叶婉递给她一块手帕给她抹抹汗,又给她倒了一杯冷茶。
小喜灌了一口:“小姐,查到了放火的消息了!”叶婉放下手中的账本定定的看着小喜。等着她的下文。
叶婉当日回到青州,心里便有了怀疑,云家与叶家都出了事,可是只有叶家起了火。所以,叶婉觉得杀人和放火不是一人所为。那场大火,可能是叶家的仇家趁火打劫。
这几天,小喜带人查了与叶家有过节的人家,终于在今天确定了消息。
“这几日,我们排查很多人家,查到乡下发现赵良突然暴富,去赌场里挥霍了好些日子。我心生疑惑,就找到了赵良,哪曾想,他一见我就跑。我觉得情况不对,就把他捉了回来,一审之下,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哐当”一声,叶婉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走吧,带我去见见他。”
赵良被关在别院的一间屋子里,受了刑的他看起来奄奄的,早没了叶婉第一次见他时的意气风发。
见叶婉进来,他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她就破口大骂。“叶婉你这个小蹄子,还不快放了爷。”
小喜给身边的暗卫使了个眼色,暗卫示意上前一脚把他踹翻在地,赵良狠狠的吐了一口血,再也骂不出来。
叶婉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赵公子,如今你已经不是从前的赵公子了。你现在于我来说,不过是个蝼蚁,我想什么时候捏死你就什么时候捏死你。”
赵良瑟缩了一下:“叶婉,你不要乱来啊,这个世界是有王法的。”
“呵呵,赵公子还真是天真,王法?你放火烧叶家的时候怎么不提醒自己有王法?”
赵良又往墙角缩了缩:“你在说什么,谁放火烧叶家了?”
叶婉但笑不语,抬脚就踩上赵良的手指,赵良痛的脸色苍白,叶婉被置若罔闻。“赵公子,我劝你乖乖的配合我,不然我不介意让你尝尝七十二般刑法的滋味儿。”
说着,叶婉示意身后的暗卫架着他就要上刑,赵良脸色煞白:“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叶婉嘴角勾起一抹笑,看起来危险无比。
叶婉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处理了,手法干净些。”
“是!”赵良无望,又破口大骂:“叶婉,你这个贱人,贱人……”
叶婉渐行渐远,赵良的声音也渐渐被风吹散。
小喜亦步亦趋的跟在叶婉身后,缄默不语。叶婉周身布满冷意,小喜不禁为杜大夫人捏了把汗。
果然,回了房,叶婉就叫来绿萼:“你给我调些香,最好是能让人无声无息失了神志,而且还让人察觉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