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门却开了。
姜琳琅立即慌乱地看向容珏,后者却只思考一瞬,便拉着她,躲到了床底下。
姜琳琅:“……”很没有创意的一个地方。
不过她该庆幸,还好他没有拉着她进衣柜!
因为,顾盛昌进来第一件事便是来到衣柜前,好像在找衣服。
“阿德,有谁来过吗?”姜琳琅听着那边悉悉索索一番后,突然沉寂了一瞬,然后顾盛昌忽然对外头阿德沉声问了句。
姜琳琅一僵,容珏却按住她的手,两人在窄小的床底,只能紧紧贴着。
很不好受。
但容珏屏息,轻拍了下姜琳琅紧张的手,示意她不要一紧张露了声响。
只是下一瞬,姜琳琅便心都提了起来!
因为她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停在床边,然后一只手伸过来。
她死死地闭上眼,紧紧抱住容珏的手臂,心都要跳出来。
容珏微沉着眸子,对于姜琳琅的行为没有反应。
看得出也是有几分紧张在的。
只是那只手,只是拾起一根银针……
银针!
姜琳琅微睁开一只眸子,看到那银针时,紧张得不得了。
方才她还觉得自己很机智,捡起了那些暗器,但怎么……
遭了,一定是她被容珏拉扯躲进床底时,不慎遗落的。
果然,顾盛昌呼吸一沉,在小厮说没有之后,立即转身去了内室。
机关沉闷细微的声响响起。
容珏一抿唇,拉着姜琳琅,脚一蹬地,两人从床底滑行而出。
随即,看准窗户,一抬手拉起窗户,两人翻身从高高的窗户跃下。
他们该庆幸,顾盛昌这卧室一扇窗户下面是护城河么……
姜琳琅闭着眼,死死地咬着唇抱着容珏的手臂,感受到呼啸而过的风吹拂面颊,感受那不断坠落的刺激。
牙齿都跟着打颤。
好在容珏武功盖世,加上她师父给他打通了经脉,落地时,皆安稳无恙。
“怎么办,他肯定知道有人闯进去了……他会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姜琳琅跟着容珏,顺着护城河一路飞奔,到了安全地带,一条小道上时,不禁担忧地问道。
容珏从怀中拿出一本账本,扔给姜琳琅,脚步停下,微勾唇敛目笑了声,“不管怀不怀疑到我们头上,至少,他还认为他最隐秘的那些东西还没人发现。”
没有进密室所以对他这话感到费解的姜琳琅,只是将账本打开,待看清后,面色一震,“这是……”
“他故布疑阵的障眼法罢了。”容珏看了眼身上的夜行衣,几下脱下,然后一掌将其震成粉末。
在姜琳琅目瞪口呆中,语气讥诮地道,“只不过,他这般狡猾,再想夜探护国公府,就有难度了。”
只可惜时间不够,他只看了一封信。
不无可惜地想到。
姜琳琅不懂,只是拿着账本,心思百转,“那接下来,该如何?”
容珏斜睨她一眼,“自己想办法。”
姜琳琅:“……”
说得好像是我一个人的事似的!
丞相大人,密室是你一个人进去的好吗。
“恩依我看,既然他知道有人夜探他的卧房,你又刚好拿了这本账本,不如将计就计。反正在他们眼中我不过是一个小角色翻不出什么大浪来——我在明,你在暗,我假意要将这本账本呈给皇帝,到时候顾盛昌便会知道是我夜探的护国公府,对你的怀疑打消些。”
姜琳琅见容珏不吭声也不反对,便继续道,“你看,他这种疑心重的人,和你斗法这么几年,自是了解你的行事风格,如果是你拿到了这本账本,绝对是会继续沉寂,等待一击毙命的时机。所以,这时候急于求成的我拿到账本,想要高发他……他便不会想到是你的手笔。你看怎么样?”
她像是期待大人给看法或者赞赏的孩子般,眼睛扑闪扑闪几下,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容珏忽然笑了,轻嘲地扯了下嘴角,伸出大手,动作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姜琳琅的头,事实上这个动作他老早就想做了,只是碍于性子和颜面使然。
“啰嗦了点,但勉强聪明了回。”
算是赞赏了。
姜琳琅:“……”谢谢大佬的肯定,我会再接再厉==
两人走在冷清的街上,七绕八绕地,不知怎么就绕到了李府那条街上。
姜琳琅老远闻到了一股烧焦味,便面色一变,脚步不由自主地顺着味道上前。
隔着不少深夜被惊醒的围观百姓,她看到不断被抬出的尸体,白布遮掩不住的地方,露出森森吓人的焦黑尸骨一角。
“真是造孽啊……”
“谁说不是呢,哎,这李万材平日里做了不少缺德事,看看,报应啊!”
“恶有恶报吧,这里头没几个好人!”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还是有几个不错的家丁丫鬟的,哎,造孽。”
她眸子微颤,听着老百姓们的谈论,微吸了吸鼻子,心底还是难受。
“他的妻儿都被送走了吗?”
容珏恩了声,随即补充了一句,“李万材可不值得你同情。”
明知道可能要大祸临头,只送走了妻儿和平日里在意的两个姨娘,其他妾室和家丁小妾,包括管家都因为他的漠视,而遭了这一难。
姜琳琅微微点头,语气淡淡的带着几分无奈,“我知道。”
但还是受不了,生命在她眼前这般如草芥,被无情地杀害。
李万材不值得同情,甚至,这些人还是因为他当年参与其中,被牵连才灭了口。
只送走了自己妻儿,却将整个李府,这些下人,置于危险中。
这个李万材,也该死。
“人性如此。”容珏看出她所想,只是冷淡地瞥了眼混乱的现场,举步便要离开,“何必感伤。”
有舍有得,如果换做是他,也会这般做。
姜琳琅默默看了眼,微叹息一声,随即转身跟上容珏的脚步。
她当然知道容珏的意思,心肠不够狠的她,往后只会面对更多这样的场面而自责内疚。
但又自私地继续追查真相。
人性,大概真的就是这样,她甚至有那么一瞬痛恨她这虚伪的良心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