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夫子正在侃侃而谈,从白鹿书院建成时的的艰难,到发展过程中遇到的挫折,再到如今的辉煌,可谓是抑扬顿挫,让人热血沸腾,学子们大都一脸希冀,神色激动。
易安却有些心不在焉,脑海中还响着沈傲白的话:“刚好,我也非常喜欢。”
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点喑哑,语速缓缓,咬字清晰,每一个音节仿佛都被施了魔法,一股脑儿的她心尖钻去。
她偷偷的打量着沈傲白,发现沈傲白对夫子所讲的也无甚兴趣,不过也没在看书,而是欣赏着窗外的春色,易安咽了咽口水,又在心中念叨了几遍清心咒,才堪堪收回目光,她真是觉得自己不争气,这人又不是磁铁,仅仅是长得好看而已,自己咋就昏了头了,可要打住。
“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陆城穿着白色的宽袖袍子,戴着一根木簪,从讲台上走了下来。他身材高大,虽已上了年龄,但知识渊博,底蕴深厚,身上有一股浩然之气,底下的学子们纷纷正襟危坐,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
“那你们寒窗苦读,是为了像《孟子》所说接受上天的大任吗?”
他的声音从鼻腔中发出,强劲有力,穿透力极强,室内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不一会儿,就有一人站了起来,他面庞白净,头颅微昂,眼睛里盛满了自信,语调激昂,听者都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火热与抱负。
“是的,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这是每一个读书人心中的至高追求,我们十年寒窗,闻鸡起舞,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成为这样的人。”
“嗯,不错,很有抱负。”
陆城点了点头,捋了捋胡子,觉得这一届的学生孺子可教。又往前走了几步,却忽然发现有一个学生用手支着脑袋,昏昏欲睡,心下顿时有些不高兴。
“这位同学,来发表一下你的见解。”
易安正做着美梦,梦里有松软香甜的穆斯林蛋糕,有奶香浓郁的冰激凌,还有外焦里嫩的炸鸡,一个个的把她围住,纷纷叫嚷着快吃我快吃我,易安不知道怎么选择,忽然看到炸鸡自己跳了过来,就毫不客气的张开了嘴。
一股血腥味儿在口腔中漫开,她的意识才慢慢清醒,猛地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正咬着沈傲白的胳膊,她顿时惊呆了,愣在了那里,自己这又是造的什么孽啊!
“松口,夫子叫你回答问题。”
沈傲白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把写在纸上的问题递给了易安,他的字很有风骨,如雪中腊梅一般,透着一股顽强、坚毅的生机,铁画银钩,如游云惊龙。
“哦哦。”
易安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迅速拉开了和沈傲白的距离,她的脸红透了,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位同学?”
陆城等了半晌,也不见人起来,压下心中的怒气,敲了敲桌子,再次提醒。
感觉到空气中的威压,易安的小心脏抖了抖,连忙站了起来,瞥了一眼纸上的问题,缓缓开口。
“我觉得是也不是。是,因为寒窗的首要目的是当官,为官者,以敬天爱民为本 ,清心寡欲为要,自可接受上天的大任,福泽一方,这是救人。不是,则因为 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读书最初是为了明智,提高自身的修养,让自己不至于盲目的过完一生,这仅仅是自救。”
直到最后一个字落地,教室还是一片安静,这诡异的氛围又持续了几秒,周围渐渐响起掌声,刚开始时是稀稀疏疏,后来变很集中、响亮。
“好,这位同学的见解很通透,不过学习的态度要端正啊!”
陆城思索了一会,终于发话,易安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这一关算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