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秀清被推进了一间豪华的单人病房。
护士小姐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将她安排到病床上躺下来,替她输液时,她的情绪一下子稳定了许多。
医生和护士离开病房后,顾秀清像正常人似地将女儿叫到自己床边,歉疚地说:
“盼盼,对不起,并不是我有意破坏了你们的婚礼,我不忍心看着你们因为我们的过错,被人的耻笑,让你们一辈子受道良心的谴责。”
“妈,你什么也别说了,我不怪你,怪就怪上天在捉弄我们,是我和徐凯是有缘无分,我们命中注定这辈子只做兄妹,不能成不了夫妻。”
顾盼盼用手擦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从我生下来之后,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根本不知道父亲长得是什么样子。
“小时候,你告诉我,等我长大了,父亲就会回来接我们,你给我取名叫盼盼,就是‘天天想,夜夜盼’的意思,那时候,我多么希望父亲尽快回到我们身边啊?然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光如流水一样过去了,我始终没有见到父亲的影子。当别人打我、骂我和欺负我的时候,我就从心里默念道,等我爸爸回来,一定会替我报仇雪恨。
“当我长大了,离开家乡进城念大学的时候,你才把我父亲叫‘徐建国’的名字告诉我,我从心里千遍万遍地念着这个名字。
“我在省城念大学时,在繁华的城市里,在茫茫的人海里寻找,可去那里才能找到徐建国这个人呢?
“没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父亲竟然会是曾经帮助过我,让我顺利地完成大学学业的徐鹏飞,可笑的是,我居然成了他儿子的女朋友,差点做了他们家的儿媳妇……”
顾盼盼的话还没有讲完,已是泣不成声了,顾秀清更是泪流满面。
徐鹏飞老泪纵横,往事像过潮水一样在他的脑海里翻腾,他像一个犯了错的罪人,来到顾秀清母女身边忏悔。
“秀清,对不起,让你们母女受苦了,都怪我不好,都是我一人的过错,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在我离开你之后,根本不知道你怀上了我的孩子,更不知道顾盼盼是我的亲生女儿,请你们无论如何也要原谅我,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的……”
“建国,你别再说了,我不怪你,你的一片心意我领了。”顾秀清打断了徐鹏飞的话,拉着女儿的手交到他手里,说:“盼盼,这件事不怪你父亲,你一定要原谅他,我们这辈子能见面已经是造化了,今天,我能够手将你交到你的父亲手里,算是了却我一桩心愿,我也可以安心地走了。”
顾盼盼紧紧地握住母亲的手,说:“妈,你我不准你说这样的话,为了我,你吃了那么多苦,我还没有报答你的养育之恩,从今往后,我一定要把你接到城里来,好好地照顾你,孝敬你!”
“盼盼,你别安慰我了,我心里清楚自己得了什么病,我恐怕没有多少时间去享福了。”顾秀清长叹一声:“徐凯是一个好孩子,看得出,他非常爱你,你们既然成不了夫妻,但也是兄妹,希望你们以后永远像一家人那样相处。”
徐凯非常感动,他上去抓住顾秀清的手说:“妈,你放心吧,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永远是我的妈妈,我和盼盼永远是一家人。”
徐凯心里不是滋味,对一个年轻人来说,自己心爱的女人,突然之间从妻子变成了兄妹,他不仅要承受外人的非议,还会接受良心的谴责。
现实是残酷的,生活是无情的,在这个文明的社会里,我们不但要遵循人与人之间的行为准则,还要遵守人们的伦理道德、公序良俗。
在这喧哗繁杂的都市,高耸入云的大楼里,人声鼎沸的马路上,车水马龙的街头,在那些忙忙碌碌的人流之中,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往事呢?就是这些纷繁复杂的往事,如同一张张老旧的底胶片,一幅幅模糊不清的画面,一段段音调破损的声响,将那些久远的回忆链接起来,改变着我们的生活,影响着我们的人生。
顾秀清终于累了,她闭上眼睛,躺在病床上睡去了。
顾盼盼一时不能接受徐鹏飞是自己父亲的事实,她暂时还不想让徐鹏飞哭丧着脸坐在母亲的病房里。
她客气地对徐鹏飞说:“王总,医生说,我妈需要休息,你回去吧,我有我和舅舅在病房照顾她就行了。”
“那好吧,我先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再来看你们。”鹏飞木然地笑了笑,悻悻离开病房。
徐鹏飞走后,顾盼盼无奈地看了徐凯一眼,幽怨地说:
“徐凯,你也回去吧,今天,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冷静下来,好好梳理我们之间的关系!”
“那行,有什么事情打电话叫我。”
徐凯茫然地走出病房,离开市人民医院大门的时候,他的心似乎在滴血。
一个人茫然地走在车来人往的大街上,回想起今天婚礼现场发生的事情,他的心感到无比烦恼和惆怅,身后一辆轿车拼命地鸣喇叭,他却傻傻地站在路中间不动,司机从车窗伸出个头,大声骂道:
“找死啊,堵住路干什么?”
“哦,对不起!”
徐凯这才回过神来,退回到了路边的人行道上。
“我和盼盼真是兄妹吗?”徐凯始终不相信自己和顾盼盼之间存在有任何血缘关系,他幻想着自己终将会和顾盼盼走进婚礼的殿堂。
“不行,我得回家去好好和父母谈谈,向他们问过明白!”
徐凯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溜达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他才乘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他们家那幢豪华的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