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思片刻,果断道:“好,不伤那孩子性命,让那孩子体弱多病如何?这可也是我的底线,冯御医,你可想好了再回答。”
冯御医仿佛被燕美人的狠厉吓到,最终点头同意了。
“我会安排你负责清美人的护理,不过,你要保证她生下来的孩子胎中带弱,日后更是不能继承大统!”
“……是。”
夏尤清这几日过的十分的自在,只不过因为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所以被要求好好休养。
她翻开图册,找了一个清丽的画作用笔在白宣纸上描摹,诗画旁边为她磨着墨。
“小姐怎么愁眉苦脸的样子?”诗画见夏尤清的毛笔迟迟悬而未落,不知什么事情让小姐这样费心,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在小姐的预料当中。
将毛笔搁置在笔砚之上,夏尤清在诗画的搀扶下站起身,看着窗外零星点绿的树木,摇了摇头。
以李其瑞的性子,这两日封赏的旨意应该会下来,到时候肯定会有人来跟她套近乎,曹汉宝即使不能够让她相信,但是朝廷当中,曹汉宝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他身处下风但是行事稳重,本来可以互惠互利不拖后腿,但是多年隐忍的官场生涯让他生了其他的心思。
或许也并非是多年被压制的原因,早在曹汉宝放弃支持自己的老臣,放弃自己女儿,再加上前任宰明福的时候就应该看出他的冷血薄情。
而陈公公是必须要除去的,这个太监的危害甚至比延中地更要大,延中地最起码还是由推荐制上来的官员,而陈公公完全是因为去了势而思维扭曲的阉人。
现在九州百姓生活困苦,赋税徭役严重,土地吞并严重。
苏扶砺曾经说过,九州的毒瘤积弊已久,必须要有强有力的改革才能够焕发生机,或者是现有格局打破重组。
曹汉宝虽然是当朝左茶,但是为人圆滑,为政讲究制衡之道,他只想要维持朝廷目前的稳定,绝没有魄力进行改革。
而延中地……
夏尤清怀疑,这一次针对她的阴谋或许就是出自这个人的手笔。
曹汉宝既然连同延中地阴了陈公公一把,那么当初自己算计了他干儿子的事情或许他已经知晓。
“清美人领旨~~”
正在沉思,外面院子里传来陈公公宣旨的声音,诗画连忙拉了拉夏尤清的袖子,小声道:“小姐,咱们出去接旨吧?”
夏尤清回头示意诗画将她的披风拿来,披上后神色清冷地出门领旨,尚未跪下,已经让陈公公满脸笑容地阻止。
“清美人,皇上吩咐了,您身子不便利可以站着接旨。”
略微点头,夏尤清道:“谢皇上。”
见夏尤清站定了,陈公公将圣旨展开,高声唱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清美人身怀龙孕,且品孝端庄,颇和朕心,特封清嫔,赐住华清宫,以长伴君侧,钦此。
诗画惊讶地去看自家小姐,却见小姐神色平静,微微地点头,接过圣旨后对诗画吩咐:“去给陈公公拿些银子,劳烦陈公公跑这一趟了。”
陈公公此时虽然家财万贯,但是像他这种已经去了势的太监也没什么追求的,不求财还能求什么?
更何况他也想要跟最近宫里这位风头无两的新晋嫔妃好好聊聊联络下感情,虽然现在时间不对,但是说两句话总是可以的。
“恭喜清嫔,贺喜清嫔了,皇上特地交代了杂家,说娘娘你现在身子不方便,可以不用去谢恩,今晚皇上还是来您这里,您就准备下吧。”
将诗画拿来的银子放到陈公公的手中,诗画已经将圣旨拿到屋里去了,她微微笑着,“多谢陈公公提点。”
等陈公公走了,夏尤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第一次感觉到一个孩子对于一个女人的重要性。
叹了口气,她心中却无论如何都轻松不起来。
一大堆的赏赐如同流水一般搬进院子,院子外,夏尤清看到燕美人嫉恨的目光,她冷哼一声直接走了。
杨美人见燕美人走了,微微笑了笑,也离开了这里。
宫里长久以来的平衡,因为一个孩子的到来而被打破,而那个孩子尚未出生,盯着他的人却明里暗里的数不胜数。
华清宫是先皇一位宠妃的宫殿,据说那位宠妃长的倾城倾国,却并非当朝圣上的生母。
这位一代美人也死的冤枉,她并非死于后宫争斗之手,而是因为皇帝曾经过于宠爱她,想要这位美人与自己一同长生不老。
可惜的是红颜薄命,皇帝的身边有一群御医调理,这位美人却最后中了丹毒而死。
夏尤清看着华清宫的摆设,外面有一个华清池,现在刚刚过了冬季,此前还没有人打理,所以一池的残败荷叶让那池子显得难看且衰败。
曾听闻先皇与他的妃子特别喜欢在池塘中心的小筑中弹琴饮酒,好不乐哉。
华清池的屋子里挂有许多的布幔,布幔上布满了灰尘,可以看出这布幔是白色的轻纱,美人一舞倾人国。
只看这华清宫的布局就能够想象当年那位美人是何等的受宠。
陈公公很快就派人来打扫华清宫,并且那些嬷嬷在打扫前还详细询问了这位此时在宫中如日中天的娘娘有何需求。
夏尤清没耐心搭理这些,直接让诗画去看着那些人打扫。
她却坐在了旁边的暖房中围着火笼烤火,既然是装作怀孕,那么她就开始配合着冯御医让身体渐渐好转的起来。
短短几日她已经能够下地行走。
但是,杀死娇美人的凶手依然没有找到。
正在想着的时候,外面响起敲门声,夏尤清收起手,拢起袖子看着外面。
“进来吧。”
进来的是小桂子,他一进来就先给夏尤清行了一个大礼,“主子。”
夏尤清挥挥手,声音冷淡,“起来吧。”
等小桂子爬起来,夏尤清问道:“陈公公让你来的?”
“是,陈公公说小桂子跟娘娘熟识,照顾起来上手也快,就让奴才来了。”
夏尤清应了声,“你跟我说说娇美人死的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