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芸芸满眼焦急地看着陆子祁,以前他看到自己就喜欢和自己打趣,喜欢抬杠,可这会儿,她是喊不动他,拖不动他。
可是光看他现在没有任何血色的脸庞,她就可以断定,他想必已经流了不少的血,本来这时候,就是身体虚弱的时候,如果这时候,再淋雨的话,不仅伤口容易感染,只怕还可能引发其他的疾病。
该怎么办?怎么办?
她努力的在想着,却见他的睫毛在雨水中轻轻地颤了颤,那双漆黑的眸,朝着她望了过来,“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冰冷的声音,就和此刻的雨水一样,冰冷,沁透着人心。
是的,她不是不喜欢他么?
又为什么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不要任何人的施舍!”
“我,我没有!”李芸芸颤抖。
她楞了楞,他的面色苍白如雪,可是他的眼睛,却是那么的漆黑深邃,被雨水打湿的面庞,蓦地竟有种他在哭泣的感觉。
老天,她到底在想什么,陆子祁一贯都是笑嘻嘻的性格,绝对不是会轻易哭泣的男人!
“因为……你还在这里啊。”李芸芸有些啜嗫地回答道,她既然看到了他,那总不能丢下他一个人在这里淋着雨,自己却去避雨吧。
他定定地看着她,眸色中不带一丝的感情,就像是冰冷的雕塑似的,“那么你现在可以走开,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所以,他也不想要一个什么关系都没有的人,站在他的身边,陪着他一起淋雨。
贝齿紧咬着唇瓣,李芸芸只觉得一阵尴尬,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往脑门处冲了上去,而陆子祁却像是没兴趣再和她说任何的话似的,重新垂下了双眸。
谁都没有再说话,周围只剩下了不断落下的雨声,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脚步,终于开始挪动着,从他的身边跑开了。
脚步声在雨声中,逐渐地被掩盖着,消失着……
果然,还是走了……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似的。
雨水滴答滴答的顺着他的发丝流下,似乎在洗刷这污浊的城市。
他就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又或者是曾经喜欢的人太多,现在遭到了报应了?
陆子祁怔了怔,却清晰地听到着那脚步声,在雨声中,越来越响,这亦代表着……脚步声的主人,在越来越接近着他。
脚步声在他的身后停了下来,突然之间,雨水不再落在了他的身上。
沾着雨水的睫毛轻颤了一下,他抬起眼,藏青色条纹的伞面印入着他的眼帘。
一把雨伞,正遮盖在他头顶的上方,也挡住了不断落下的雨水。
就算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此刻站在他身后的人是谁,知道是谁用着雨伞,帮他挡住了雨水。
他以为她离开了,可是她却又带着这样的一把伞,重新回来了。
用着一种慢慢的速,他慢慢地转过了身,浑身湿透的她,就这样印入着他的眼帘,她的手中握着伞柄,雨伞几乎全都遮挡在他的头顶上方,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雨伞遮挡,雨水依然不断地落在她的脸上、身上。
“有必要吗?”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飘忽。
既然不爱,又何必给希望?
在这个雨夜中,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她,站在他的身边,给谁都不会爱的他,用着这样的方式撑着伞。
“啊?”李芸芸呆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陆子祁会突然开口,她的眼睛这会儿快被雨水打得睁不开,可是她的手却依然维持着撑着伞的状态,“你既然不肯去医院,那么至少别淋雨了,所以还是用伞挡一挡比较好吧。”
“用不着做这种多余的事情,淋不淋雨,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就像是要验证着他所说的话似的,他站起了身,走出了她所撑着的伞下。
雨水,又再次的落在了他的身上,磅礴的大雨中,他就像是在进行着洗涤仪式似的。
李芸芸连忙奔前了几步,再次高举着手,撑着伞遮着他头顶的雨。
他冷眼的看着她,“我说过了,不要再做这种多余的事情!”现在的他,根本就不想要看到她,甚至不想要看到任何一个人。
李芸芸这会儿,只觉得一股冷气弥漫着周身,不知道是因为雨水的关系,还是因为他那冰冷的声音,她只知道,她现在所做的事情……
“对我来说,不是多余的。”
他的唇角,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却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更加的冷然,“不是多余,那么是什么?”
“你的手,是因为我……那,才会弄伤的,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至少要看到你手上的伤真的处理好了才行。”这些话,对她来说,她几乎是要鼓起着很大勇气才能说出口的。
如同在提醒着他,她的失误。
“是因为愧疚么?还是害怕了,想要弥补什么呢?”他的嘲讽更甚了。
就连李芸芸都不清楚,自己此刻,这样站在这里淋着雨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愧疚和害怕的话,那么当他赶她走的时候,她就该走了,而不是去买了雨伞,再继续跑来这里,再继续提醒着他有关那曲的事情。
是一种担心吧,担心着他会发生什么意外,希望他可以好起来。
“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李芸芸抬起另一只没有撑着伞的手,使劲得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也终于让自己可以睁大眼睛地看着他了。
“不管你打算将来怎么报复我,就算让我在A市没有立足之地也好,但是至少你先去把你的伤处理好。身体是你自己的,何必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
“你是想要告诉我,你不怕我的报复吗?还是觉得,只要媛媛帮你说几句好话,我就会放过你?”他嗤笑着问道,伸出了那受伤的右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冷意,紧紧的扣着她的脖颈,李芸芸不由得颤了颤身。
此刻他手上的血迹,早已被雨水冲干净了,可是当他受伤的手心紧贴着她脖颈的肌肤时,她的鼻尖,仿佛闻到了一种血腥的气息。是他的伤口又裂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