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抬眼,他开车回来应该没有喝酒,可不知为神马,他暗泽深沉的眼里,飘荡着一抹猩红的酒意。
那点阑珊隐在无尽的黑暗里,晦暗不明。
最终,他还是垂下眼,不再看我。
我怔怔站着,无法理解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想要我么,为什么我主动帮他如愿以偿,他却只是逃避不见呢。
我干脆走过去,在他的身边蹲下,脑袋仰着,就那样明晃晃地望着他。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我忍不住开口问他。
慕淮南从旁边拿起他的西装外套,沉默着披在我的身上。
我把手搭在他的膝盖上,脸颊凑得更近了些,仍旧仰着,开口,声音有点卑微,近乎乞讨一般。
“我要的你都给我了,你要的,我也可以满足你的。淮南叔,求你了,别让我一直欠着你的,行吗?”
我看见他眼里的阑珊一点点变化,沉默在他眼里分崩离析,露出来的,是一点一点增加的狰狞,与难以把持的欲望。
良久,他重重地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重新睁眼时,眼里已经清明了很多。
他伸手揉我的脑袋。
“安安。”他说:“我不要你还,我喜欢你,这些我心甘情愿。”
他越是这样说,我心里就越是难受,看着他,我心里发涨,涨的难受。
我伸手去抓他的手,一如既往,慕淮南的手仍旧冷的渗人。
他的手比我大的太多,我只能用双手去捧着,温暖的包裹了他,不多时,我将他指间还剩下一般的烟抽出来,捻灭在烟灰缸里。
“淮南叔。”
我又叫了他一声。
“安安,你还是太小了,你根本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回答的很快,很笃定,我在还债,我在做我该做的事情。
“我十八岁了淮南叔,可以为我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我不是个小孩子了。
他没说话,只是叹气。
这和平时的慕淮南不一样,他永远都是压榨我吓唬我的那个,每次都像是快把我吃掉了,但球踢到门口,他却每次都正巧拦下。
这一次我主动要求,他却一直犹豫,这让我心里不安,黑暗里我更觉得这个男人捉摸不透了。
他不想要这个,那他究竟要什么啊。
我急了,心里惶惶不安,干脆跪倒在他脚边,往前蹭,双手一直抓着他的手腕,楚楚可怜。
“淮南叔。”
我求他,别让我这样不安下去了,这感觉就像是在临刑。忍不住,我眼眶发红,哀求声只剩下颤抖。
慕淮南终于还是于心不忍,他叹了口气,眉心深皱着抬眼看我。手中我的掌心抽走,用指腹碰我眼角的湿润。
他深邃的眼里,从未有一刻浸泡过这么多的心疼。
多到快要溢出来,淹没我了。
他仍是叹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弯腰过来,把我抱在他怀里。
就像过去无数次抱我那样。
我伸手搂着他的脖子,被他放在腿上,坐回沙发里。
这样一动,我原本披在背上的西装外套就这样掉在地上,空气里有股子冷意,我忍不住抖了抖,就这样又一次赤果果地在他面前,我抬眼看他。
那双深色瞳孔里,暗泽深沉,却带着呼之欲出的热烈。
“安安。”
我羞怯又害怕,但不得不抬眼看着他,一颗心砰砰砰地跳,我只能紧紧地搂着他,才让我没有那么不安。
这样漆黑的夜里,没有开灯,昏暗的月光下,只有依偎在一起的两个剪影,在空旷又安静的客厅中,显得格外渺小。
又格外孤独。
他们只有彼此。
但又格外满足。
因为他们拥有彼此。
“害怕吗?”他忽然问我,声音沙哑。
我害怕,但没说出口,只这样眼巴巴望着他,手仍揪着他的衣襟。良久,我咬咬牙,唇和眼都闭的很紧,然后用力地摇摇头。
忽然感觉到他慢慢凑过来,我身子一颤,耳垂感觉到酥麻。
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我睁开眼睛,望着他迷蒙模糊,不知道这水汽是不是也传染,刚看他眼里湿漉漉的,我这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他又俯身过来吻我的眼角。
声音轻轻柔柔响在耳畔。
“闭上。”
我就乖乖地紧闭上眼。
他温柔的像是另外一个人,和刚才吻我的那只狼不一样,他说话的时候,像一只羊。
我乱,心里又乱又慌还满满的都是困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