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慕淮南牵着，面对这种场面，心里还是有点怕。
“慕先生。”那个手臂上蜿蜒纹着一条龙的男人，堪堪走上前来。
“这位是……”他看着我，礼貌地微笑。
慕淮南捧着我的手，含情脉脉看了我一眼。
“我女儿。”
那男人满目震惊，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张老板，看货吧。”
“好的，慕先生您请。”
一个叫老板，一个叫先生，地位谁高谁低可见一斑。
慕淮南牵着我走，码头的厂房里对着满满的木头，一切都像十年前那样。
我看着慕淮南，看他跟着对方老板交谈，生意，他的呼吸平缓，神色淡淡，我想起子在车上他吻我时候的样子，我……
我还是爱他。
和以前一样，一点没有变。
我从最懵懂的少女时代开始，就爱上他了，到现在，无论这些年受到什么样的委屈，千种万种，都不如他吻我时候那么委屈。
我受不住他的狠，更架不住他的爱。
我记得沈修远说过，慕淮南这个家伙，强大一世，只在我面前表现他的脆弱。
可我又何尝不是一样。
交易这一场下来，那么几大厂房的木头，还有更多没运来的，因为这种木材在国都只有慕淮南一家独家代理，所以利润还算客观，可这么一场下来，他也只能赚几千万。
事情办完，他牵着我站在码头的岸边，受着海风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现在把重心放在和安坊，以前在慕氏集团的时候，你分分钟就可以赚上亿的单子。”
他笑了，还是揉揉地捏我的手掌心。
“我老了，公司那边，我放别人打理去了，等你回来，就都交给你了。”
“你才三十二岁。”我提醒他，还不老。
慕淮南就是这样老奸巨猾的人，他在慢慢给我下套，碰碰我的脸颊，轻声说：“跟我回去吧。”
我低下头：“不。”
海风有点大，吹着慕淮南忍不住咳嗽。
“上车吧。”我搀着他：“别着凉了。”
他变的很听话，也不勉强我，就这样任由我牵着，上了车。
我却再车下面关了门。
“你回家歇着吧。”
他将窗户慢吞吞摇下来看我，那双血雨腥风都看过的眼睛，曾经那么凌厉，那么逼人，现在望着我，却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我心揪着痛。
他说：“如果彭皓白欺负你，回来告诉我。”
“修远叔，你开车吧。”
我望着他们的车子绝尘而去，一个人站在海风中，看着远处海风荡漾，一切都静悄悄的。
手机铃声划破了夜的宁静。
是九九给我打的电话。
“喂，九九。”
“陆阿姨！”
“嗯。什么事？”
“我们这周末要去动物圆秋游，你别来看我了，我们要周一才能回孤儿院呢！”
“好的九九，那我下周再去看你。”
“嗯！陆阿姨……”小九九的声音有点犹豫：“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啊……”我长舒一口气：“院长告诉我说，你是不是拒绝了上次想要领养你的老师家庭？”
“嗯……”小九九的声音低了下去。
“为什么不肯和他们走？”
“陆阿姨！”忽然叫我：“等我十五岁的时候，就可能离开孤儿院了。”他说：“自己打工，住寄宿学校，然后等我成年长大以后，就可以一直和陆阿姨在一起了！”
我有些心疼：“你这个傻孩子，在怎样，都没有能有个完整的家庭重要啊。”
“可等我长大了，只想养陆阿姨一个人。我就算有一大堆的钱，也只想都给陆阿姨，谁都不给分！”
小小年纪，就明白专心的意义，他小小的身体里，装着一个灵彻的心。
我感动极了。
“阿姨自己可以养活自己，你呀，先把自己想办法养活了再说吧。”
对面的男孩儿嘿嘿地笑。
“陆阿姨，院长过来了，她要和你说话。”
“好。”
电话那头传来院长的声音。
“九九，你先去外面玩，对了，你喜欢的法制节目开始了。”
“陆小姐。”
“院长，你找我有事？”
“我想和你说说九九的事情。”
“九九怎么了？”
“九九的病……上周……他忽然说心脏不舒服。”
“什么？！”我整颗心马上纠在一起。
“你知道的，九九有天生心脏病，七年了，没有复发过，但是上一周忽然说他心脏不舒服，我请了医生给他看，说，他的心脏状况不太好，本来成年要做的手术，可能要提前。”
我手脚发冷。
“提前到多久。”
“越快越好。”院长说：“医生说随时都有发病的可能。”
我整颗心急速下沉，黯然垂下眼帘，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陆小姐，你在听吗？”
“嗯。”
“手术费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需要监护人亲自带他手术，所以……”
“我会想办法的。”
挂了电话，我慢慢蹲下身子，忍不住抱住了自己。
海风簌簌，吹的我从头凉到脚。
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这种事情，我代言人也只能赚一小笔钱，根本不够手术费。
而且，现在被慕淮南盯上，如果他知道当年的孩子还活着，他会怎么样。
我想不出来，也不敢想。
这个世界太残酷，我们从出生起就注定了，如果想要守护自己珍惜东西，那么就一定要遵从个世界的规矩。
这个道理我明白的太晚，就像明白慕淮南的心思一样，太晚了。
当初的慕淮南大概是真的想要把我保护好吧，让我不经风雨，不问世事，一辈子都做个不懂事的丫头片子。
这是我为人母后才明白的，因为这和我对九九的心思差不多。
那种，想认真保护一个人的感觉。
可我忘了。
人的心是这世界上最治不好的病。
我站起身来，长长舒了一口气，目前没有太多时间留给我自怨自艾。我打了车，直接回家去。
现在我能求的，大概只有彭皓白。
他不在家，我问赵妈，她说少爷上午出门去的公司，说晚上会回来吃饭。
那就好。
我为了救我的九九，就算再不择手段的事情，我都不怕。
在彭皓白回家之前，我洗了澡，做了饭，先让赵妈早点收工回去，我摆好了烛光晚餐，换上一身性感的睡衣，在餐桌上等着彭皓白。
等了很久很久，都没等来他。
不知不觉，我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然后又被很大的关门声吵醒。
混沌地看过去，彭皓白一边扯着领带，一边晃晃悠悠朝我走过来。
“你喝醉了。”
我皱眉，站起身来，把蜡烛吹灭，开了灯。
“怎么喝这么多？”
和以前一样，他仍旧是浑身的女人味。
“呵，怎么，我要养这个家啊，还要养你这个心思永远不在我身上的女人啊！”
我不说话，想上楼换一件衣服。
他喝醉了，我还是决定找一个他清醒的时候求他。
可是我刚转身，手臂就被他抓住。
“你干什么！？我上去换衣服！”
“换什么换。”他大力地把我丢在客厅的沙发上。
“穿成这样，不就是为了给我看么。”
他扣着我的肩膀，越来越用力，目光沉沉，带着冷意。
“你喝醉了。”我拼命挣扎，唯一能活动的右手，扯了沙发上的靠垫，抱在怀里，挡着被他撤烂衣服以后漏出来的敏感部位。
彭皓白低沉沉看着我，狠狠朝旁边啐了一口吐沫。
“妈的。”
他横眉怒目，一把扯掉我怀里的抱枕，扔了出去。
彭皓白怒吼：“陆薇安你他妈的够了没！？穿成这样勾引我的是你，他妈的现在反悔不要的又是你！七年了！七年老子在你身边惯着你！宠着你！你他妈的一直都是这幅死样子！你他妈的想怎么样？”
我被他按着肩膀晃得难受，头痛的厉害。
“陆薇安，你什么样子我清楚的很，今天好端端的穿成这样，是又有事情求我是么，呵，我他妈的就只有在你需要利用我的时候，你才会给我好脸色，是不是？！”
“彭皓白，你需要醒醒酒。”
我还是这句话。
自从那次我大病一场以后，他对我一直挺和气的，原来要等他喝醉了以后才能看明白。
那些不甘，恼怒，身不由己，不是他想通了，而是被他压在心里，仅此而已。
到了紧要关头，还是会完全爆发出来。
“好啊。”他勾着唇坏坏地笑起来：“你来帮我醒醒酒。”
他干脆扯掉我身上所有衣服，大力压过来，咬住我的脖子。
我被他弄得很疼，忍不住就又哭了。
浑身颤抖。
热泪砸在彭皓白的手背上，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棵接着一颗。
他的唇慢慢，顿在我的身上。
我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哭。
“怎么不继续了。”
我已经可以很坦然地看着他，接受这一切。
“陆薇安。”
他忽然苦涩地笑起来，慢慢离开我的身体，坐在沙发旁边。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点了根烟，坐在那里抽起来。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是不是因为你我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所以现在你我的关系，才会变成这样。”
“需要我帮忙的时候，你自觉自愿地奉献身体。”
他转过头看我。
我也坐起身子。从地上捡起抱枕抱着。
听见他说，充满悲凉，充满同情和怜悯：“陆薇安，你这样，和外面卖的小姐，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