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生过了很久才终于肯抬头看我，大概是很用力才能鼓足勇气。
她眼里带着抱歉，我却只是冷笑：“所以你从一开始进我公司，就是别有目的的对吧。”
“对不起。”
千言万语，最后只落的到这样的三个字上。
“我不接受。”
白白被人摆了一道，我心里实在不好受，可眼下的场景却也不是我能发脾气的时刻，我深呼吸，用带刺的口气问白凡。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你现在想怎么样。”
白凡轻轻一笑：“作为陆老头儿曾经的朋友，他走了我便有责任教他这个不懂事的女儿几个为人处世的道理。”
我皱眉，他的笑让人头皮发麻。
“有时候自己的偏执，是会给他人造成很大伤害的。”白凡缓缓开口：“陆薇安，你不顾所有人反对执意要查清楚当年的事情，你可曾想过，多少人会因为你的坚持被拖下水？”
我身子一震，千百种不好的念头涌上脑海。
果不其然……
白凡拍拍手。有人带着叶玲走过来。
我倒是不惊讶叶玲会出现在这里，看到她身上没有伤，我才勉强放心。
但这种放心，仅仅只是一时的。
白凡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走到叶玲身边，用一种近乎痴迷的眼神看着她，伸手抚摸她。
“陆总可能不知道，我找这个女人找的有多辛苦呢。”
我喉咙哽着，说不出话来。
“如果不是陆总你，我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她躲在哪里呢。”
“你想怎样。”我冷冰冰地质问他。
“我想怎么样？”他佯装认真地想了想，可他的每一种假装都很假，并且过于夸张。
“不妨给陆总举个例子啊，你看电视上，当某个人知道一个神秘组织的重要秘密，这个人一般会被组织的头目怎么样对待呢。”
他说话总是笑里藏刀，让人忍不住后背发冷。
这个结果我不用答，大家都心知肚明。
“白凡，你就不怕你的这些事情全都曝光出去！？”
他听我这样说，忽而夸张地笑出了声。
“我？害怕？”他摇头：“我白凡从来都是让人害怕，不过呢，我倒是很想感受一下害怕的滋味呢。”
“那我就满足你的心愿！”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男音，大家顺着门口看过去，是独身一人走来的张三顺。
“顺哥！”叶玲先是忍不住叫出了声，她眼里急切的盼望像是在求什么答案，但犹豫又不知该不该说出口。
张三顺反应的很快，面对叶玲，给了她一个让人安心的笑意。
“他很平安，你放心。”
我知道叶玲记挂的是谁，当妈的，我能懂得她的心情。
“啪啪啪啪。”
白凡忽然在一阵安静的反氛围中鼓起掌来，然后目光复杂地扫过我们每一个人。
“嗯，都来了，真好。”
“白凡，你别高兴的太早。”说话的是张三顺，他胸有成竹的样子看上去应该是有备而来：“我告诉你，我手上可有这些年你制作豆腐渣工程，还有贪污腐败的一切证据！你现在最好快点放了叶玲和薇安，否则等到中午一点，我秘书如果没接到我的电话，就会把这些信息全部发布在网上！”
张三顺冷笑：“到时候，就算你白凡有办法摆平内部那些事情，你也逃不过网络舆论的压力！”
白凡听到这些威胁却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提起嘴角笑了笑。
“张三顺，你记得十三年前李乾是怎么死的吗？”
张三顺身子忽然猛地一震。
“你只不过是代替他的一条狗，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我？我杀你，比踩死一条蚂蚁还要容易。”
张三顺握紧了拳头，整个人因为暴怒而在微微发抖。
“白凡，你不能杀我，杀了我，我秘书马上就会公布你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了！”
“砰！”
几乎是话音刚落，枪响声就盖过了一切。
白凡微微皱着眉头，用手轻轻捂在鼻子上，像是不太喜欢这种血腥的气味似的。
他另外一只手上的枪，枪口还微微冒烟。
“顺哥！”叶玲惊呼一声便扑过去，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用手拼命去捂他心口的血窟窿，可仍是止不住地血流。
“顺哥你撑着点，我送你去医院……”叶玲的哭腔在屋子里回荡，只是张三顺知道自己走不了，更活不下去了。
“叶玲。”他握住她的手，声音微弱断续：“对不起……”
叶玲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地往下落。
“如果当年我有这样的勇气站出来，李总就不会死了。”
张三顺满目悔意，只是再多的抱歉也难以更改过了。
“也不会让你们这么多年都孤苦无依……”
“我终于可以下去跟李总道歉了。”
张三顺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轻，最后落在一声恳求：“你和孩子，别恨我，好吗。”
只是他没力气等来答案，就匆匆地闭了眼。
叶玲的哭泣近乎无声，只是那样目光呆滞地跪在地上，捧着张三顺的身子，感到他一点一点冰凉的体温，沙哑地说：“我早就原谅了你，哪里还会恨你啊……”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被无数次撞击，至此一瞬我终于明白，这些年叶玲压抑自己想为丈夫讨回公道，没有质问张三顺的原因，不是因为她的软弱和逃避，而是她其实早就心如明镜，也在日复一日的点滴中原谅了这个曾伤害了他们一家的男人。
是我不懂他们的心，他们想法，固执己见，害的他们失去平静的生活。
我看着地上的叶玲，早已悔不当初。
白凡一直不动声色地望着我，挑选了最恰当的时候开口，直击人心：“陆总，可有什么感想？”
我绝望闭上双眼，不忍多看。
“这只是因为你的固执，而付出的第一个小代价。”白凡言下之意，这只是的开始。
我睁开眼，心里第一个想的人就是叶玲。我走过去挡在她身前，不能让白凡又忽然一枪丧了命。
若叶玲出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陆总不必如此心急，你放心，我没那么快要她的命。”
“白凡你真是不得好死，你就不担心张三顺掌握的证据被发布到网上之后，你有什么下场吗？！”
白凡只是轻轻一笑。
“我家亲爱的顾生早就拦截了张三顺公司电脑的所有数据，他发布，也只是发布到我的电脑上来，哈哈哈哈哈。”
“卑鄙无耻！”
我忍不住骂出声。
“啊对了。”白凡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陆总你还有个妹妹，叫陆景瑜，对吧。”
我心里一紧，顿时紧张起来。
“你什么意思。”
“唉，真是老了老了，我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人给忘记了。”他转头，看着顾生：“亲爱的，你帮我算算现在去疗养院把陆小姐请过来，来得及吗。”
“白凡！你别打我妹妹的主意，不然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咂咂嘴，像是惋惜：“想想陆家二小姐看不到今天这么精彩的一出戏，真是遗憾呢。”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妹妹的信息的。”
我知道他什么都查得到，无外乎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我啊。”他笑：“比你早一点。”
“什么？！”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妹妹的问题，我和你爸，也不会这么快分道扬镳哦。”
“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陆薇安，知道这一切故事的代价，你付得起么。”
我知道他的意思，左右就是一条命，我既然都来了，就不会退缩。
“我要你一字不差的全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