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任夏彼此默契地达成了协议,就此成为一艘船上的战友。
计策商量的相当愉快,直到一股异样的气味打破了这和谐热烈的讨论氛围。
我与任夏不约而同停了下来,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几乎同时开口:“这是什么味道?”
是一股呛人鼻息的焦糊味。
我还在疑惑当中,任夏已经率先缓过神来,她轻轻一翻白眼,有些无语地解释道:“我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为了支开他所以让他去煮粥,果真是委屈厨房了。”
正这么说着,房间门突然就被打开了,屋外强烈的焦糊味变得更加浓郁,直直地冲进房间。任闵在一片缭绕的焦味中信步走来,手中端着小小一个陶瓷碗。
他的身上沾染了浓烈的焦味,几乎覆盖了身上原本清新好闻的香味,我与任夏都不约而同皱紧了眉头,看着他。
任闵的左手带着厨房烤箱用的大厚手套,手套上拖着小小的陶瓷碗,碗中冒着淡淡的热气。
他走到了床边,动作笨拙但是优雅地将陶瓷碗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上。
我与任夏都不由得探过脸去看个究竟,果然不失所望,陶瓷碗雪白的内壁上斑斑点点全是焦糊的黑炭,一碗白米粥上触目可见零星几点勉强可算作白色的米饭,其他的简直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我与任夏将目光从面前这一碗看不清内容的“食物”上收了回去,彼此面面相觑。
我再次抬头看着任闵,眼前的男人不知从哪里获取的自信,脸上满是从容淡然的笑意,看着我竟一点儿也不心虚。
我沉着目光紧紧观察起眼前的男人,试图从他平淡的神色中找出些许异常来。
然而并没有。
堂堂任总似乎非常满意自己的处女秀。
他与我对视了许久,见我迟迟不动,终于开口:“味道可能差了一点……”
略略一顿,补充道:“我忘记放盐了。”
……
这还是有没有放盐的问题吗?
“你确定这是清粥……吗?”
一旁的任夏默默道出我的疑问,表情沉陷在震惊中无法自拔,言毕还伸手舀出一块已经看不出本来色系的硬币大小黑糊状物,表情诚恳地询问:“这是什么?”
不愧是T。R的最高领导阶层,堂堂任总面对此情此景依旧可以淡定自若,他从容不迫地伸手接过勺子,将“黑硬币”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心安理得的销毁证据后解答道:“胡萝卜。”
胡……萝卜?
“拜托你好好的煮一碗清粥就可以了,放什么胡萝卜啊!”
任夏脸上的表情是崩溃的,虽然我也不明白她在崩溃什么,难道最应该崩溃的人不是我吗?
“营养均衡。”任闵淡淡回应,眼神与口气皆是不与他人计较的清高与傲娇,他懒得理会任夏的抓狂,只将目光稳稳落在我的身上,盯着我一言不发。
如芒在背。
我心中瞬间闪过千万个念头,大脑高速运转起来,最后悄悄撇过眼神,与任夏对视一眼,她冲我沉痛地点了点头。
我领会到她的意思,又念及那一碗能要人命的“清粥”,把心一横,双手捂着嘴,开始止不住地猛烈咳嗽起来。
咳得面部充血,血脉喷张,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几乎随时要晕厥过去。
一旁的任夏见状赶紧来拍打我的背,语气焦急地问:“知音姐,你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咳得这么厉害?”
我坐在病床上,剧烈的咳嗽使我忍不住弯下了腰,将脸埋在了被窝里。
我在被窝里憋红了脸,几乎都要窒息了,喉咙因为刻意地撕扯开始有些疼痛和干燥,感觉好像装病也是一件格外费劲的事情。
耳边终于响起了任闵关切却又刻意压制了焦急情绪的声音,保持着一贯的沉着利落风格,问我:“许知音,你又怎么了?”
如获大赦般直起腰来,着意装出了虚弱的样子,背靠在床头依旧保持着断断续续的咳嗽。
随后虚弱无力地说道:“我还是不太舒服,喉咙难受得厉害,吃不下饭。”
我根据任夏的指教,尽力表现出了虚弱无力的模样。
眼看任闵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冷,眼角透出摄人的寒意,我不由变得谨慎,一颗心提到了嗓门边,生怕被他看出了端倪。
小心翼翼地瞥着他,见他似乎攒足了怒气值,然后沉声一喝道:“陈维生之前有说可能还会出现咳嗽的症状吗?好端端的咳嗽是什么情况?”
他把目光转向任夏,任夏一脸受惊的模样,犹豫着要怎么开口。
还不等她考虑好怎么应对,任闵已经迫不及待掏出了手机,开始拨通电话。
我与任夏一起慌了神,好在机灵的女生眼疾手快,一把上前夺下了手机,将电话挂断。
任闵脸上藏不住错愕的表情,几乎渗出要杀人的怒气来,任夏见状立刻赔笑解释:“陈医生说了,是可能有这种情况的……知音姐现在身体虚弱,会咳嗽是正常症状。你一晚上连着让人来来回回跑这么多趟,不太好。”
任闵听过沉默着叹出一口气,做出了妥协的姿态问我:“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憋得脸色通红,摆出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摇头。
他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脸上露出的关切表情,定定看着我,道:“我去叫人送些吃的过来,这个粥你不想喝就算了。”
心中微微一阵讶异的情绪飘过,这一招或许真的有效,我注意到任夏悄悄冲我扬了扬下巴,一回头就看见她眼中流露得意的神色来。
“这样的话,知音姐你快躺下睡一会儿吧,等吃了来了我再叫你。”我与任夏彼此默契,她立刻接过任闵的话题来,起身开始打算扶我躺下。
我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伸手推开了她,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说道:“我不想睡,睡不着。”
任夏被我推开之后自顾尴尬地站在了一旁,有些进退两难的样子,看看我又看看任闵。
任闵微微挪动了身子,语气有些冰冷但相比于平常他说话的语调已经缓和了许多,说道:“你需要休息,先睡一会儿。”
本应该是命令式的语调,此刻听起来却不那么具有威严性,我沉着目光冷静地与任闵对视着,不说话也不动。
尽量使自己的目光变得严肃,任闵有些不明所以地回应着我的眼神,露出了些许疑惑的样子来。
“是不是我哥惹你生气了,你气得睡不下。”任夏在一旁实力助攻,一言道破,转而还用带着几分嗔怪的表情看了任闵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