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人因这眼前发生的一切而受到影响,甚至没有人关心,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似乎有什么钻进了身体里,钻心刺骨的疼。
我看着眼前眼神迷离的任闵,中生了一抹不忍,这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打断他。打断他这莫名而生的可笑言语,打断他热烈而急切的目光,打断他近乎喃喃的自语。
“西岚!西岚……”我不得不记住了这个名字。
目光开始变得凌厉,我看着任闵,喉咙间一阵哽咽,现下发生的一切串联到以前的场景,不必多想我几乎已经猜出了几分。
各种思绪在脑海中轰然炸开,我冷着脸几乎无意识一般脱口而出:“西岚是谁?”
眼前男人飘散的目光瞬间聚拢,终于恢复了以往凌厉的色彩,任闵眼底的眸子就应该这样幽深黑暗,像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海,让人心生畏惧,生怕一旦跌入其中便万劫不复。
我看着任闵后退了两大步,眼中一副难以置信的神采看着我。
他的目光转了又转,将我上下打量个遍,我不禁觉得好笑,但依旧冷冷的看着他。直到他眼底盛满了怒意,一双凌厉的眼神似乎要在我身上凿出个洞来。
他问我:“为什么穿成这样?”
微微收敛的视线,目光瞥到一旁置身事外的谢西羽。
我依旧无法辩驳他此刻的神情,也没有一探究竟的心情。皱紧了眉头,不等我回答,任闵的目光像是一道射线,双眼射出的光芒稳稳的聚焦在我的脖颈上。那一枚小小的冰冷的赤红发亮的宝石项链。
心中暗觉不妥,伸手去摸,手指还未触及到冰冷的石头,任闵已经上前一步,猝不及防但却极其有力地伸出手去,拽下了它。
后颈微微发烫,是细长冰冷的链子在重力的压迫下,割伤了肌肤。而相比于内心的荒凉,此刻脖颈的疼痛简直不值一提。
目光冰冷而决绝地落在任闵的掌心。
他手捧着那枚宝石项链,指尖竟然微微发颤,双眼猩红透出一股弑人的杀气。再次抬起头来,与我对视上目光是那样的骇人。
不觉间微微后退了两步,是因为害怕。他几乎要冲上前来杀了我。
眼底升起一阵雾气,大约是后颈的疼痛越发灼人了。我闭了眼,再次质问眼前的男人:“西岚是谁?”
他没有回答我,双眼依旧猩红,像是一头快要失控的猛兽。
他将项链伸到我的眼前。,鲜红的红宝石一坠而下,在空中缓缓荡了荡,最终安静了下来。
男人避开了我的话题,却以更加凌厉而凶狠的姿态问我:“谁允许你戴它的?”
转过脸去看看向一旁的谢西羽。
她是那样波澜不惊的神态,双手绕在胸前,甚至能够感觉到她伸出了一只脚在微微打着节拍,身体随着宴会厅内的音乐节奏不自主地摇摆着。她的嘴角含着笑意,那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没有说出谢西羽的名字,在这一刻是谁让我戴上的这枚项链已经毫无意义,最大的意义在于它终于证实在任闵的心中,我始终都是一枚棋子而已。
收敛了眸色看向任闵,眼眶中氤氲了一片水色。
我想说话,但如鲠在喉。
任闵将项链摔在了地上,丝绒地毯,小小不起眼的项链摔在上面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我觉得自己可笑,于是便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任闵不置可否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冷冷淡淡的,却如利剑一般。
他质问的声音越发大了,情绪显得尤为激动,不知何时引来了不远处大家的围观。
微凉的情绪在心底落了根,目光越过任闵,他的身后有一抹清亮的身影,正拨开人群,艰难却坚定地朝这边走来,他左右小声地向被他打扰到的人一一致歉。
当时我的脑海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看着越来越近的霍未澜,心中想着他果然是一个拥有翩翩绅士风度的人呐。
霍未澜他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他也会指着地上的项链,质问我你有什么资格戴它吗?
啊——项链埋在绒绒的地毯中,他应该看不见的。
幸好。
我收敛了目光,决绝地看向任闵。不知何时,他眼中那股摄人的寒意渐渐消散了,目光中带着久久不变的震惊,唇齿微张,但喉间没有再发出一个字。
“任闵——”我轻轻喊出他的名字但却无端哽咽了。
一股潮腻的气息堵在鼻间,说话声音嗡嗡显得格外没有底气,于是有些无奈地吸了吸鼻子。
“我是许知音。在你的眼里我可能不配戴上这枚项链,但是在我的眼里,它不过是一块石头。我不喜欢红色,所以说它还是一块难看的石头。你一直都这么骄傲自满,嚣张跋扈,令人厌恶!如果是这样,我情愿你从来没有救过我。”
摆出一副毅然决然的样子离开的时候,身体越过了霍未澜,他企图伸手拉住我,但被我微微闪开了。
穿越人群的时候,我的心里在想,当初搬进任闵别墅,李准侧这一颗憨憨的大脑袋,对我说“任总对你似乎格外包容”的时候,我就应该有所察觉的。
背后起了喧闹争执声,我无暇顾及,这临出门前听见霍未澜拔高了声调吼出一句:“不过是一条破石头项链,我霍未澜买个十条八条的送你……”
再往后他还说了什么我便再也听不到了,因为这屋外冷风萧萧,冰冷刺骨,耳边只余下寒风不管不顾咆哮而过的声音。
真是绝冷的天气啊,刚踏出屋外不消半晌,身体的余温近乎被悉数剥夺。身体不由自主地发颤,牙关咬紧了。
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指使我穿着露肩的礼服,迈进了这风雪之中。
天气预告了这么多天,S城终于迎来了它的第一场雪。
这么猝不及防,又纷纷扬扬。
雪花密匝,热热闹闹地从灰暗的天空中飘飘洒洒落下来。
抬起头,有雪片落在了脸上,但几乎感觉不到它们冰冷的温度,也感受不到它们着陆在我的脸上,悄悄融化的姿态。
真冷啊——
地面积了一层薄薄的雪,曳地的裙摆拖在雪地里,好不容易堆积的白色雪花瞬间化为一滩污水,灰色、潮湿的雪水又印在白色裙摆上,把原本好看的礼服变得污秽不堪。
裙摆拖在身后,化开一道长长的暗灰色雪水路线。越来越多的雪水在脸上和身上化开,睫毛变得沉重,有水浸入了眼眶中,睁开眼睛也变得困难。